社区,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U区人捕猎种地,E区人经营店铺,U区人在工厂打工,但他们都是同样的安居,他们的生活风平浪静,就像薛定谔的盒子,只有当那只来自天外的手打开它时,才会有变数降临。
然而,当坐在巨型牢笼中的秦光霁向自己的伙伴们提出这个猜想时,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和粘液世界最大的不同点。
“不对,”他倚靠着一根十人联手也无法合抱的粗壮栏杆,双腿向上曲起,用膝盖撑住手肘,手指抵住下巴,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推测,“这不像是一个剧本。”
他的眼睛没有直接看着某个人,而是斜斜地、散漫地落在不远处灰色的空地上,像是要借助这片天地,叩问更深层的真相。
这种设计感的源头真的是剧本吗?还有没有什么更加合理的解答呢?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进入副本时土著们看不起五官的黑脸,那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使秦光霁的内心升起一些怀疑。
“问题正是出在原住民身上,他们的生活并不符合剧本的‘设计感’。”即将被种种没有根据的揣测吞没的前夕,秦光霁听见越关山这样说道。
一刹那,仿佛拨云见日,顿时清朗。
“没错!”秦光霁一拍大腿,脑中响起锋利的破空声,好像一根利剑刺破混沌,命中要害。
他的语速因激动而加快,一团团疑点被明确的线索串联起来,共同导向另一个论断:“这个副本没有一个既定的目标,也就是说,我们玩家的进入对于这个副本来说毫无意义,我们不是完成剧本演绎的角色,更无法影响世界的走向。”
“再松散的故事都该有一条主线,它或许并不要紧,但它一定存在,并将带领故事中的人走向最终的结局。”越关山接着他的话说道。
“可是在这个副本里,我们看不到‘故事’的存在。”温星火恍然地睁大眼睛,加重了这一反驳的力度,“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触发‘任务’的节点,我们的到来也没有引来世界的配合,直到进入被关押进S区监狱之前,我们的举动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如果这是一个C级以下的副本,还有可能是因为副本体量过小导致的不重视,”秦光霁说道,“但这是一个A+副本,想要完成任务,世界就必须给予我们足够的注视和引导。”
两人的视线彼此相撞,异口同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故事’。”
“看看这个吧。”越关山突然站起,手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几根游丝从皮肤里钻出,萦绕着指尖。
她将游丝送向自己面前的空旷,它们很快舒展开来,成为了一张宽大的幕布。
幕布上,是许许多多个越关山曾见过的原住民的正脸。
她挥挥手,一张张无表情的脸自行移动,按照各自所处的社区排成三列。
黑色的地面成了最好的底衬,使每一张脸的五官都清晰可见。或大或小的眼睛、或宽或窄的嘴巴、或圆或方的脸型、或高或塌的鼻梁……单独来看,每一张脸看上去都是那么不同,可若是将它们集中在一起,奇怪的现象诞生了。
“他们的脸不对劲。”温星河冷不丁出声,扭头看向越关山,“能把他们的五官拆分开来吗?”
越关山点头,手指凭空扫动,幕布上五官纷纷离开主人的脸,与它们的‘同类’相遇,聚集成团。
五官的纷飞停滞的那一刻,空气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数百张各不相同的脸,其实只是寥寥几种五官的排列组合。
三种肤色,四种嘴巴,五种眼型,六种鼻子,七种眉毛,再加上八种脸型,当它们单独存在时,都是那样相似,彼此之间仅有微小的差别。正是这些只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幕布的单体,最终组成了茫茫人海。
如此真相下,“设计感”一词重新充盈了四人的脑海——一个更加清晰的猜测取代了“剧本”假说,悄然浮现。
“捏脸系统。”温星河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些五官,她的声音并不太响,其中的肯定震耳欲聋。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因内心的不安而晃动着的手臂被越关山拦截,十指相扣的温暖给予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或许,这是个游戏。”
她将越关山的温柔鼓励尽收眼底,化作自己的分析:“还记得这个副本的名字吗,【阿SUE系列】。”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尝试给副本下定义,比如【粘液实验室】是个剧本世界,【坏蛋冰淇淋】是个网络世界,但我们却都忘记了,我们隶属的地方、那个被系统管辖的地方,叫做游戏。”
“我并没有玩过阿SUE系列,但我知道那是由很多个小游戏组成的整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副本也是如此?”
温星河的视线虚虚地投向天空,努力从她能够记得的所有情境里寻找游戏的痕迹。
“首先是U区,可以是种田、挖矿、射击、寻宝。这些种类的小游戏我们或多或少都曾见过。”
“然后是E区,是非常传统的休闲游戏,换装、烹饪、化妆、寻物、模拟经营……每一家店铺都能对应一个独立的小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