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则绪眉头紧锁,下意识想开口辩解,“我不——”
陆嘉宁不留情面打断,“将军还是莫要出声,小心扯到了伤口,又要窝榻几日不能起。”
程则绪一时哑口无言。
陆嘉宁利落从背后拉开里衣,露出染红的纱布覆盖伤口上,程则绪顺势抬手,脱掉一侧衣袖,露出精壮臂膀。
陆嘉宁微蹲着身子,在他胸膛处解开结锁,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胸膛肌肤,惹的程则绪一涩缩,偏头去看。
温热微促的鼻息打在她手背上,也不知是不是那道目光惹的她心中急促,陆嘉宁不悦蹙眉。
“将军屏气。”
程则绪神色微怔,失落偏回头。
顺利解开结锁,侧过身将纱布卷起,纱布紧沾皮肉,她偏头看了眼程则绪,见他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任何痛楚。
回过头解开纱布,连呼吸都放慢了些,血洞暴露在空气中,鲜血顺着洞口划出,顺着精细的背脊一路往下滑,到达不可探测之地。
他后背处有好几道疤痕,横竖交叉,又长又细,看样子应该是刀伤。
利落从旁边拿出药撒在纱布上,盖压在伤口处,收回视线不再看。
程则绪感受到背后窸窣动作,不自觉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腰间摇摇欲坠的淡青色手帕上,仿佛下一刻便要落入他怀中。
伸手一扯,丝滑柔软的手帕落入他掌中,察觉她并未发现,嘴角勾出一抹得意。
来不及细究帕子上绣的何物,迅速塞进右侧衣袖中,手臂处压着丝滑帕子,面色如常,仿佛一切未发生过一般。
这可不是他要的,是那香帕想钻入他怀中,想留在他身边。
给他又如何,都救了阿宁多次,一点利息都没讨到,整日里就知道躲着他。
陆嘉宁处理完伤口,往后撤了步,目光落在他胸膛处,脑中忽然蹦出那日被打搅的美梦。
后来多日抓心挠腮,都未曾再梦到过,不自然收回目光。
声音带着些局促,“将军还是赶紧穿好,柔弱的身子骨可经不起将军这般折腾。”
陆嘉宁怕他使唤,往外走了好几步。
程则绪见好便收,利落穿好里衣,站起身压眸瞥了眼地上衣物,眸中闪过一丝纠结,开口喊人来。
陆嘉宁被他这举动一惊,迅速往外窜,落座在椅子上,佯装在忙。
她觉得方才表现还行,和往日行径相似,一切半推半就而成。
唯一没想到的便是,今日他这般主动,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青古推门而进,“主子。”
程则绪压着神色,“寻净衣来。”
“是。”
青古瞥了眼地上衣物,默默捡起离开。
程则绪一切收拾妥当,踱步来到她身旁,一把拉来椅子落座,面上谦和有礼。
“有劳阿宁为我换药。”
陆嘉宁岔开话题,“将军可查到是谁所为?”
程则绪温和的眸子渐渐沉下来,“断羽来自庆王处。”
顿了好一会,似乎在等陆嘉宁开口。
陆嘉宁没出声,思考着他这一句话,但她知晓,绝非这般简单。
若她是凶手,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将特有的箭羽留下案发地。
察觉程则绪停顿良会,适时出声,“庆王?”
程则绪敛眸,脸色微沉,“阿宁放心,自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会给阿宁一个交代。”
陆嘉宁在他注视下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相信自己直觉,她在京都除了丞相府,还能有什么人想要她的命。
想来是程则绪政敌,而她是被牵扯来的,程则绪这般试探她,是想看她脑子傻不傻?
陆嘉宁故作担忧,“将军在明,他在暗,将军还是要小心谨慎,莫要打草惊蛇。”
程则绪拉过她抠着桌角的手,眸光心疼地落在圆润指甲处,指腹轻略过指甲。
“小心伤了指甲。”
陆嘉宁一怔,她好心关心他,而他似乎不入话题,扯的贼远。
“阿宁还是第一次担忧我。”
陆嘉宁没好气抽出手,“在益州时,我也担忧过将军,怕将军死在那。”
程则绪沉寂的眸子溢出幽幽笑意,语气轻缓,“阿宁可真有良心,怕我死了没人护你?”
陆嘉宁闪过一丝诧异,迅速收好情绪,“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将军赫赫战功在身,深受黎明百姓所爱戴,边境也不能没了将军。”
“我有陆府护着,将军要护好自己。”
程则绪眸中多了分落寞,望向窗外阳光,动了动唇,没再开口。
良久,陆嘉宁偏头看他,侧脸轮廓硬朗分明,睫毛微翘,让人看不清神色。
她下意识要揪腰间帕子,抹了半晌也没摸到,垂头一瞧,腰间只剩下如意锁挂坠。
目光朝四周望去,一无所获。
程则绪察觉回头,“阿宁怎么了?”
陆嘉宁道:“帕子不知道掉哪了,在院子时还见到,一会功夫便不见了。”
程则绪移开目光,“可能掉哪角落了吧。”
陆嘉宁瞧他一眼,“真是奇怪,将军书房有老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