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宁半睡半梦中似乎听见了程则绪的声音。
梦中都不让人安生。
眉间微折,下一刻额间温热的感触将眉间抚平。
不是梦。
陆嘉宁睁开眼睛,看到程则绪的那一刻眸中闪过一丝畏惧,转眼便隐藏起来。
真是睡个觉都不安生。
“将军怎么来了?”
程则绪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手里团扇不停起落。
“阿宁,要适应新身份。”
陆嘉宁看他,咬牙从红唇中蹦出来两字。
“表兄。”
程则绪撩起粘黏在额间的碎发,温热的指尖划过发际直到耳廓,将其别在耳后,随后将目光落在她眉眼上。
“阿宁,真乖。”
至少比生硬硬的将军强多了。
陆嘉宁越发觉得程则绪似乎不太正常,温润的表面下藏着一头野兽,随时都会向她撕咬开来。
撑起身子便要从贵妃榻上下去,下一刻胳膊被人抓住。
“阿宁做什么去?”
陆嘉宁不去看他,寻个理由,“我去看看程姑娘,都一上午了也没什么动静,她身子重不方便,我去寻她看看。”
说完便立刻穿上鞋子快步走了出去。
连翘站在门口被热的汗水直流,瞧看陆嘉宁出来,急忙跟上,“这天太热了,姑娘去哪儿?”
陆嘉宁急切往院门处走,“你去找个小厮问问,程姑娘在哪个院子,我们去看看她。”
她不想与程则绪待在一起。
那眼神像是看猎物一般,让她心中发慌。
手里柔软抓了个空,程则绪久久才放下手臂,抬头朝门外看去,粉色身影走的极快。
炽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盖了一层泛白的纱衣,越发渺茫。
她还是怕他。
醒来的那一刻,眼中的恐惧不会骗人。
他要怎么做,才能与阿宁好好相处?
程则绪陷入一阵迷茫之中,呆呆的站在屋中不知所措。
要温柔些,再温柔些……
清乐院。
程则珠一手扶腰,正在屋子里走动,身边丫鬟春兰扶着她。
程则珠瞧见陆嘉宁来,一时欣喜,今日还见她羞涩的紧,也没想过会主动来找她。
远远朝着院子中喊,“长嫂来寻我,甚是欣喜。”
陆嘉宁深吸一口气,见程则珠如此热情,倒是比程则绪强装温润那模样强多了。
程则珠招呼她坐下,继续在屋子里转悠,“我这身子愈发沉了,吃完午膳便要走动走动,它有时不满意了还踢我呢,真是没良心,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陆嘉宁瞧着她费劲的模样,“平日里都要这般吗?”
程则珠笑着,“倒也不是,就这段时间乏力的紧,动不动就想休息一会,嬷嬷让我少食多餐,控制一下食量,不然孩子太大不好生产,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
陆嘉宁瞧着圆滚滚的肚子,覆在肚子上的手肿乎乎的,都说生孩子是女人在鬼门关走一遭,难产的女子大有人在。
程则珠晃悠几圈扶着桌子坐在她身旁,“到时候长嫂怀孕时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便是,我先替长嫂走一圈,试试水。”
陆嘉宁并未想过这些,又听见程则珠喊她长嫂怪让人别扭,而且她还没有程则珠岁数大。
“程姑娘别喊我长嫂了,喊我嘉宁便好。”
程则珠也看出陆嘉宁羞涩,便没再强调,“好,喊你嘉宁,早晚都会成为我长嫂,再迟一年喊你吧。”
将她的手拉过覆盖在肚子上,“你摸摸看,它有时候可调皮了,夜里总折腾我,如今嘉宁一来,它倒是乖巧了许多,看样子定是十分喜欢嘉宁。”
隔着衣裳覆盖在程则珠肚子上,陆嘉宁手里圆滚滚的,又不敢用力,轻轻抚摸几下,心中欣喜,“真神奇。”
瞧她那模样,程则珠忍不住笑,“等后年,嘉宁为兄长添个孩子,倒不会觉得新奇了。”
陆嘉宁收回手,“你又打趣我。”
“好好好,不打趣你,平日里嘉宁要是有空便来我这,我实在闷得慌也不能多走动,有你在还能说说话,过两日我便要回秦府了,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
陆嘉宁也想来,至少能远离程则绪,对着程则珠点点头。
“等我有空便来看你。”
不一会儿,程则珠又犯了困,捂着嘴直打哈欠,陆嘉宁也听说后期特别折腾人,不好再打扰程则珠,起身离开。
“程姑娘先休息,等晚会儿再来寻你。”
“路上慢点。”
程则珠看着陆嘉宁离开,与身边春兰道:“一直以为兄长是个闷葫芦,谁知还能寻得这般貌美的姑娘来,早上见兄长护的紧,想来心中甚是钟意长嫂的。”
春兰扇着风,“少夫人日日担心将军,如今将军身边也有了姑娘,老爷、老夫人也能安心了。”
“谁说不是呢,兄长年年在边境多让人担忧,身边又无妻无子,倒是一身轻松,可苦了母亲日日在祠堂保佑兄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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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宁回到秋水阁,门还是走时那般敞开着,刚上了台阶便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