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人流如织。
在岳州城东的名流茶馆中,一个坐在雅座的青年人,一边品茶,一边安静地听着说书人说书。
“要说我们岳州城的商号,首屈一指的当然是岳州宛氏。”说书人口若悬河地说着,“岳州宛氏,可不简单,成立一年不到,就发明了香水、香皂、口红这三种新奇玩意儿。人家现在的生意已经红透了大江南北,据说宫里的娘娘都离不开他们家的东西。”
“宫里的娘娘都用?”底下的一个茶客不太相信。
“可不是嘛!”另一个茶客答道。
“真是不简单啊!”
“真给我们岳州城长脸!”
“可不是嘛,现在提起岳州宛氏,比我们的岳阳楼还要出名呢!”
“嘿嘿,不瞒大家说,我就给我家娘子用过他们家的香水。”一个茶客站起来冲着众人看了一圈说道,“你们猜用过后怎么着?”
这个茶客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快说呀!”其他茶客催促道。
“我耕了一夜的地!”
这个茶客说完,底下其他的茶客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此时说书人敲了一下醒目,继续说道:“岳州宛氏大红大紫,不光是卖的玩意儿稀奇,抓住了妇人们的爱美之心,就连他们招伙计也是一绝,只招女不招男。”
“而且我听说,招女伙计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得是未出阁的女子。”刚才那个“耕了一夜地”的茶客又站起来,补充道。
“真是有辱礼法!”底下一个茶客说道。
“哎,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有女子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并且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在我朝真是闻所未闻!”
“就是,就是!”众人随声附和道。
看到众茶客如此激昂,坐在雅座的青年人嘴角满意地微微弯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温侨在三天前一到岳州城,就和本地的六扇门接了头,在了解了一些岳州宛氏的情况后,决定先从道德层面上对岳州宛氏进行打击。
在理学盛行的明朝,道德绑架无疑是一种致命性的武器。
茶馆中的说书人,底下带节奏的茶客,都是温侨花银子雇来的。这些人都是岳州当地的泼皮无赖,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做。
说书人平时要么说说《三侠五义》,要么说说《三国》,就算说些当下的见闻,也很少有人去说一个商号。很明显,这都是特意安排,有意为之。
岳州宛氏雇未出阁的女子当伙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什么非得现在拿出来说?
说书人看效果起来了,偷偷看向坐在底下的温侨,温侨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岳州宛氏,招女不招男也就罢了,居然还卖假货!请诸位上眼!”说书人从身上掏出一管口红,涂在了一张白纸上,没过几个呼吸,白纸上的颜色就变得暗淡了下来,“诸位请看,这才多久颜色就淡了,不是假货是什么?”
底下先是窃窃私语,然后逐渐人声鼎沸了起来。
“我家娘子昨天刚刚买了他们家的口红,没想到居然是假货!退货!”
“对!退货!”
这是温侨的第二招,用商人最在意的诚信来打击岳州宛氏。
茶馆,是一座城市的信息集散地,里边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凡事只要在茶馆一折腾,那么基本上整个城市就都知道了。
岳州宛氏卖假货的消息不胫而走。
岳州城,岳州宛氏商号总号。
“掌柜的,不好了!”一个女伙计跑到正在算账的一个红衣女子面前。
“什么事这么惊慌失措?”
“有人在名流茶馆说我们商号雇未出阁的女子做伙计,有辱礼法!”
“说就说吧,本来如此。”女掌柜头都不抬,继续扒拉着算盘,“他们说的越多,越是给我们做宣传。”
“不止这些,还说我们商号卖的口红是假货!”女伙计忿忿不平地说着。
“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女掌柜平静地说道,“这个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不用大惊小怪。”
女掌柜说完话,回到后房,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点花苑把徐拂请来。”
过了有一柱香,一个美如天仙、极为艳丽的女子走进了后房。此女子身穿一袭黑纱褙子,内衬红色抹胸短纱裙,真个动人心魂。
“这已经是十一月底的天气了,还穿这么少,小心着了风寒。”女掌柜关切地对徐拂说道。
“谢掌柜的,徐拂无妨,人在勾栏也是身不由己。”徐拂一躬身,“不知您找奴家何事?”
“你听说了吗?在名流茶馆,有人诬陷我们商号的口红是假货。”女掌柜根本不提招未出阁女子做伙计的事,相比于卖假货,这所谓的礼法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我家商号历来讲究诚信,想必是这近一年来生意做得大了,触碰了一些人的利益。”
“你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叫你来,就是想请你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诬陷我们岳州宛氏。”女掌柜说完,看向徐拂的黑色褙子,柔声说道:“把你送到烟花之地,着实委屈你了。”
在明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