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掩饰,按照五斗指出的位置,夏岚风直接走到马车前三米处,朗声说道:“枯木居士,久仰大名。”
马车中一阵窸窸窣窣声响,接着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四十来岁男人的脸。
“阁下专程来见老朽,所为何事。”
同一时间,守护在各处的家丁扈从倾巢而出,团团围住夏岚风。
夏岚风背负双手,云淡风轻,微微一笑,“据说枯木居士是天下有名的贤能之士,不过我很好奇,三年前,枯木居士不是号星龙居士,为何要改号为枯木居士,是觉得星龙居士不好听,还是觉得着腐朽的泗汝国犹如枯木,期待病树前头万木春。”
一步步靠近,马车上的人从不动声色,到惊愕,到眼底散发别样光芒。
枯木居士挥手,让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闲着也是闲着,他要跟这个看不清的人,好好谈谈。
“姑娘可知,老朽为何自号星龙居士?”枯木居士捋着胡须,一把修剪得当的美髯,在他手中,温顺无比。
夏岚风已经站在马车边,“枯木居士此言,是算出什么,说来听听,我很好奇,居士出山的动机。”
将人往里推了推,夏岚风跳上马车,放下车帘,反客为主。
“爷?”
唰,扈从拔剑,脸色涨红,怒目以待。
丢脸丢大发了,守在马车边,还能给人摸上来,甚至上了马车,而他无能阻拦。处理不好,这将是他扈从生涯最大的污点。
“扶计,退下,老夫和这位姑娘,有事商谈。”枯木居士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异常。
“爷?”扶计满脸焦急色,剑尖对准马车帘子,手背青筋暴起,脚步犹如定在地上,说什么都不动。
“扶计是吧,老实待着,你不是本姑娘对手。你是觉得,你站在边上,我要对付你家主子,是不能还是不敢?”夏岚风掀开门帘,讥笑道。
扶计嘴唇翕动,脸由红转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枯木居士,你这扈从不错,就是傻了点,要多多调教才好。”
这一下,扶计脖子上都是暴起的青筋。
马车里,夏岚风和枯木居士相对而坐。
枯木居士一手捋着美髯,一手手指上下跳动,眼睛半阖,眉头微微皱起,猛地睁开眼,上下打量夏岚风,再半眯双眼,继续翻动手指。
不等夏岚风催促,枯木居士眉头愈发皱得棱角分明,几次审视,眼神让人看不懂。
夏岚风看到小桌子的茶具,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疑有他,一饮而尽,“好茶。这个时候,枯木居士还能用山泉来煮茶,好手段。”
竖起大拇指,夏岚风言不由衷夸赞。
枯木居士脸顿时黑了一瞬间,下一秒,恢复高深莫测样子,如果忽略一直没平整过额头,倒是能有几分说服力。
“唉……”半天没算出所以然,枯木居士目光灼灼,端量夏岚风,“姑娘来历成谜,老朽能力有限,学艺不精。不知姑娘孤身前来,可有要事?”
双手拢在宽大袖子中,枯木居士后背挺得笔直,像是待阅的士兵,争取在元帅面前表现自己。
更像是出山想要有一番作为的隐士,和未来主公双向选择。
只一个动作,夏岚风便知道,枯木居士心动了。
如她这种,算不出未来的人,更能吸引所谓方外之士,算尽天机之人,装模作样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姑娘从何而来?该到何处?深夜来见,所为何事?”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今夜前来,枯木居士不妨大胆猜测,是为什么。”
夏岚风把玩小巧茶盏,巴掌大小,只能品茶,不能解渴。
“天机!”枯木居士手往上指,意味深长。
夏岚风打了个响指,言笑晏晏,“天机不可泄露。”
“……”枯木居士噎住,这不是他的台词嘛,怎么被人抢了。
也太会顺杆子往上爬。
就这脸皮,绝对是枭雄不二人选。
枯木居士的心,微微动摇。
要不要留下来?
有这个心,枯木居士便和夏岚风聊起天下大势。
“泗汝国气象已尽,即将陷入分崩离析之态,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已是常态,不足为奇。”
“听姑娘的意思,下次必定是分,不知以姑娘看来,天下几分?”
“天下几分?不,天下分不了,因为我不允许,最迟十年,天下不分。”
枯木居士揪断一把美髯,疼得心直抽抽,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只需要十年,便能一统天下。
如今天下大乱,世家林立,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说,只需要十年。
“姑娘,可真会说笑,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夏岚风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离开,“夏岚风,记住这个名字,这腐朽的朝代,将由她来终结,新天地,将由她一手缔造。”
枯木居士再次扯断几根胡须,不是,不该是来招揽他的嘛,是他不够格,还是人家看不上,怎么说着说着,人就走了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