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始终低着头道:“替陛下出城办了件差事。”
周氏笑意散去,看着那幅画时攥紧了拳头,“你如今受主上恩待,我们自然替你感到开心。”周氏站起来继续道:“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谢家嫡子,凡事得讲究分寸。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接近的人不要接近。母亲说的,你可都懂?”
谢隐低着头微微皱眉,尤其是后面那句话,看来虞家不能阻止亲手阻止他,便将主意打到自己母亲身上来了。
他垂下视线,勾了勾嘴角恰巧看到地上那张被撕烂的画像,谢隐嘴角一平,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他捡起来看着画上的人,是一个蓝衣妇人,却没有眼睛。
谢隐捏紧了手中的画纸,抬头看向周氏眼神道:“母亲,孩儿长大了,自会保护好自己也知道自己背靠的是谁,母亲不必这般操心。”
周氏看着谢隐眼神黯然语气中似乎带着威胁,她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子上的画纸朝着谢隐甩去,“混账!”
谢隐脸向一侧闪去,同时眉宇间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他合上双眼压抑着怒气,而后朝着门外道:“十一。”
十一跑进来,“小的在。”
“送夫人回院子!”
十一偷偷打量了眼周氏声如蚊蝇,“是。”
周氏见谢隐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怒气更盛,“谢隐!你想翻天不成?不听长辈教导,不顾家族声誉,你还想做什么!”
谢隐再次捏紧了手中的画像,“儿子一直都谨守国法,认真办差。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况且我不是个木偶,与谁来往,要做何事自会考量。母亲体弱多病还要照顾阿弟,我就不给母亲添乱了。”
周氏气笑了,“回的好啊,你大可以直接说不要多管你的闲事就是了。”
“儿子不敢!”
“够了!”周氏被气得脸色通红,她走近谢隐道:“我告诉你,你姓谢,叫谢隐!你若是再做这些没用的让人家抓了把柄,到时叫那群人去圣上面前参上一本,你真以为陛下会饶过谢家,你还会得陛下重用?”周氏盯着谢隐只见自己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冷笑着道:“你是孝顺,可是我们养你这些年亏待你了吗?”
周氏一直觉得对这个儿子没有任何的亏欠,他九岁来到谢家,自己何曾忽视过他?如今自己不过是在与他讲道理,却遭到了儿子的厌烦,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谢隐苦笑一声,“儿子哪敢生出怨怼,你们对我有生养之恩,我岂能怨你们?可母亲教导过我生恩和养恩都重要,我不过就是在她死后怀念而已,这有何错呢?”
谢隐看着画中的妇人,那是自己的养母,是养他九年,教他如何做人的养母。
周氏脸色一滞,随即苦笑着后退一步,“好啊,她是个好母亲,我不是。”而后丧着脸走出了门。
一旁的十一和门外的苍翊听了个全过程,这些年自己主子是如何过来的,他们最是清楚了,可是郎主和大夫人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谢隐。
待周氏走后,谢隐脸色再次冷了下来,他弯下腰捡起那一张张画像。还未成人时,自己第一次用此方式纪念他心中思念的人,父母发现后直接毁了个干净并痛骂他一顿。后来,后来他还是会偷偷画。不过,他中毒已久,对于九岁以前的记忆越发模糊,如今,连自己养父养母的眼睛是什么样他都记不清了。
十一跪在地下,轻轻将那些画作收好放在案上。
“二郎君,苍翊统领有事要报。”
“让他进来。”
苍翊轻轻走进来,但凡这个时候他哪敢招惹少主公呀。
“那人找到了,就在郑家的小院里。不过他身后有人跟踪,咱们的人不敢靠近。”
谢隐按了按太阳穴,“看来郑家是要被当作弃子了?”
苍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盯着他们,等人没了再事情闹出来。”谢隐突然想到什么,“不过,这一次只针对郑家多少没点意思,不如再拉几个人进来。”
苍翊看着谢隐露出了笑容道:“那个郑家的茶庄就有虞家的手笔。”
“刘家呢?”
苍翊摇了摇头,“没有找到刘家参与的影子。”
谢隐沉默一瞬道:“虞家想来已经知道我和苏绾关系匪浅,他可能暗中有我们未曾察觉的人。”谢隐看向苍翊继续道:“去查查凤鸣楼,这个地方也该清理清理了。”
“是。”
等苍翊和十一都退了出去,谢隐重新摊开那幅画像,妇人脸上只有春风般的笑容却没有眼睛。谢隐拿起笔,努力回想着她的样子,可能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急切之际,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双眼睛,那双桃花眼中有恐惧,有温柔也有坚毅。谢隐当即画了下去,看着画上终于完整的人,执笔人倏尔一笑。
……
苏绾昨日从寺庙回来后心情便很差,流烟和流觞还有嬷嬷也不敢打扰只在外面候着。
苏绾一直坐在案前看着眼前的笔迹,这是她梳理出来的名单,上面涉及到虞、王两派的人。苏绾一直想要找出那个人,可是就是理不出头绪。若要找出他来,必得让那个人露出尾巴。可是自己不宜暴露,能做这件事的便只有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