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翊坐在车辕上伸着脖子看着离去的马车,一脸看热闹相。
“少主公,那郑少夫人好像很讨厌你啊。”
谢隐有些惬意的脸瞬时一沉,“啪”的将那窗帘关上。
“进宫!”懒得解释,那明明是害怕!
苍翊“哎”了声,便驱马往皇宫而去。可车里的谢隐却有了别的思索,难道不是怕我吗?她为何不怕?就因为手里有筹码?
进了皇宫,谢隐来到景帝日常办公歇息的承德殿。
“谢首司。”景帝身边的近侍江川向前行礼。
谢隐负手道:“劳烦公公通禀,本司有要事禀报。”
江公公眼神有些无奈,“谢大人恐怕要等一等了。”
谢隐敛了眉眼,“哦?”随即被里面的喊叫声吸引了去。
“郑公,贼耳!”
“大胆!竟还敢在陛下面前出言不逊?你身为监察御史竟敢在圣前胡言乱语,陷害同僚。还不赶紧带下去!”
听着殿内的嘶吼声,谢隐脸色阴沉,他浓睫一抬问道:“怎么回事?”
江公公叹了口气:“今日这赵御史在殿前参郑国公蔑视国法,利用悬券伤百姓性命,结果让郑国公和虞郎令顶了回去。这不,下了朝,虞郎令便把人带到了陛下面前。”
从前朝开始,世家大族便打着悬券的名义侵占百姓私产。大昌为此特颁律令,严禁此行为。奈何因此惹出的事端仍是屡禁不止。
正说着,忽见殿门“嗡”的一声打开,两个侍卫拖着骂骂咧咧的赵御史走了出来。
“终有一日,我大昌会败在你们手上!圣上,明鉴啊!”痛心疾首的嘶吼如惊雷乍响在云霄中久久回荡。
可是,没有人能回应他。
谢隐紧闭双眼,长吸一口气。
太急了!他们既然敢做,怎会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紧接着,中书令虞朗和尚书左仆射郑巍澜走了出来。几步之遥时双方眼神相交,一旁的江川低下头悻悻退到一旁。
二人看到谢隐颇有些意外,转而又带着敷衍笑意走上前来。
郑巍澜笑道:“谢首司不愧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年纪轻轻便成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谢隐淡笑,“翘楚不敢当,不过是比某些人多了几分忠心罢了。若论左膀右臂,如何能比得过两位大人,将陛下‘照顾’得如此周到,事事妥帖。本司真怕,陛下不过而立之年便被二位‘呵护’得只能去颐养天年了。”
谢隐面带嘲讽继续道:“届时,还请两位大人给本条活路才是。”
虞朗哼笑着道:“谢首司,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啊。”
背后也就罢了,竟敢在宫中说出些大逆不道之言,这满朝文武也只有这个谢家的逆子了。
谢隐抬脚跨进殿门,侧脸看着二人,连眼尾都带着霜意。他冷阴笑着回应:“本司最不爱开玩笑!”
郑巍澜和虞朗撇了眼背影,脸色沉闷。
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奶娃娃而已!
“行之,你来了。”
行之是谢隐的表字。
“微臣参见圣上。”
金漆榻上的天子面容白皙,略显疲倦。那身明黄色龙袍如烈日般耀眼,可与小皇帝周身的气质有些不相衬。
“起来吧。”
景帝起身走到案前,扶着谢隐的肩膀道:“你此去益州可有收获?”
谢隐颔首淡淡一笑。“他们确有谎报军饷之嫌。”
他们指的便是虞家一党的人。
景帝抬头顿了顿,显然这答案并不是他想听的。
谢隐平静道:“既是兵符,哪有那么容易到手,陛下还需再等等。”
景帝后退两步,似笑非笑着,“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隐低头冷静道:“是臣办事不利了。”
景帝紧闭双眼,脸色难看至极,他不要什么谢罪,他要的是权利!
“你刚才在殿外也听到了,他们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不懂事了!朕就算是个傀儡也该有些尊严吧。”
而今士族林立,却以虞、王两家为首把持着朝政。
自庾太后垂帘听政以来,虞家大有压过王家的势头,继位不久的天子也成了虞太后和国舅虞朗把持朝纲的工具。
而皇帝若想重塑朝纲怎能少得了军权呢。
想到这几年的隐忍,景帝心中窝火。他大袖一挥,那案上的茶杯擦过谢隐的肩膀“啪”的掉在地上。
谢侧了侧脸,敛着眉低头时,眉眼间有些不耐。
片刻,看着对面的人不语,景帝压下那股子怒气缓声道:“行之,是朕无能。”
谢隐垂首道:“圣上发怒,自是臣子没能做好,陛下教训的是。只是陛下要记得,你是天子,不是谁的傀儡。”
景帝垂眸苦笑一声,“也只有在你面前,朕才觉得是个皇帝。朕能信任的只有你,只有玄卫司了。”
玄卫司是先皇留给景帝的爪牙和耳目,掌监察、探案、护驾等诸事,他们直接听命于天子。而谢隐十七岁时便冲破重重阻碍成为玄卫使,一年后他因功成了最年轻的玄卫司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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