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迁不好在别人面前发火,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吃了七八碗饭。 “不得劲!我还能再吃几碗!” 张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表情似乎还有些庆幸——还好不是秀儿,不然娶一个饿死仨。 饭后,张远把母亲送回屋,然后在虞清欢他们三人的面前,认真地鞠了个躬:“多谢几位客人贵人,让我母亲吃上一顿美味的饭菜。” 长孙焘连忙摆手,笑得很自豪:“晏晏的手艺好吧?本来她只能给草草一个人做的,但草草觉得,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你娘能喜欢,晏晏也会很高兴。” 虞清欢抬手摸了摸长孙焘的头,对一脸疑惑的张远道:“这是我的夫君,他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所以言行举止异于常人,但他很善良,待我也很好,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张师傅,你懂我的意思么?” 张远黯然垂下头。 同甘共苦,不计较条件和现实么? 他不懂,他一个字也不懂。 “贵人好意,张远心领了,只是我们是不一样的……” 张远有些哽咽,表情就算不悲痛,也能让人感受到沉重的忧伤:“明天她就嫁人了,嫁进城里最富有的人 家,从此锦衣玉食,有仆从伺候左右,不用五更就起来忙活,也不用一年到头活计做个没完没了,她能成为贵人,我替她高兴!” 虞清欢想到秀儿的模样,的确生得还不错,但相比较她身边的小茜,不免逊色很多很多,如此姿色,能嫁城里最富有的人家? 门当户对么? 张远也不想想,这傻了吧唧的男人! “做正妻还是为人妾室?”虞清欢似笑非笑地问道。 张远没有直接回答:“为人正妻,还是为人妾室有那么重要么?只要她不愁吃不愁穿,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行。” 虞清欢轻轻笑了一声:“正妻尚且算半个人,妾室却连东西都算不上,不过是富贵人家的物件玩意儿罢了!” 张远没有接话,失魂落魄地离开。 夜晚吃过饭后,因为难得是个好天儿,天上无云,星罗棋布。 虞清欢和长孙焘铲了盆碳火,肩并肩靠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数星星:“草草,你看到了吗?那颗是牛郎星,那颗是织女星,牛郎织女本是一对恋人,却一年只能见一次,比起他们来说,我们俩算是幸运的。” 栏杆有些高,虞清欢的脚前后晃动, 看起来可爱极了。 长孙焘心头一软,把虞清欢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似的把虞清欢抱在怀里,披风一掀,将她裹得只剩下一个脑袋:“草草是最幸运的,因为不管怎样,晏晏都陪在草草身边,晏晏对草草好,草草这辈子也只对晏晏好。” 虞清欢顺势靠在他的胸膛:“草草,你把我当猫儿抱呢?” 长孙焘挠了挠她的腰际:“你就是草草的小猫儿。” 虞清欢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张远在灶房里看着调笑的二人,目光讳莫难辨。 杨迁捻起一根针扎在刚刚做好的稻草娃娃上,准备诅咒长孙焘半身不遂。 他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他花了十数年才融会贯通的绝技,这傻子竟看了一眼就会了。 想到这里,杨迁扎了一根还不解气,他又捡起一根针,用力地扎在稻草娃娃的身上,诅咒长孙焘不孕不育。 回过神来的张远看到杨迁在玩他的绣花针,登时就急红眼了:“你干什么?!把我的针放下!这是我耗费了很多精力打造的!” 杨迁没理会张远的暴跳如雷,他轻嗤一声:“这是你为秀儿姑娘打的?啧啧,打了这么多绣花针, 应该是九百九十九针,祝福她天长地久?” “不过我本大爷我不理解,你打这么多绣花针给她,是想让她用这针给别的男人缝制衣物鞋袜,还是想让她在自己夫君宠爱别的女人时,用这些绣花针像本大爷一样扎草人诅咒狐狸精?” 张远仿佛被杨迁的话刺痛了,他双目猩红,狰狞的面目下,是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与不甘,也是他痛下决心后拼命压制的强烈感情。 “你别说了!你懂什么!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你怎么懂我贫病交加的痛苦?!不想让女人跟着我受苦有错吗?我自己天天侍弄这些铁疙瘩,难道也要让她的手和我一样燎得全都是泡吗?!你懂个屁!” 他的恼羞成怒,杨迁十分不以为然,听了他歇斯底里的控诉,杨迁幽道:“承认吧,你就是自卑,就是懦弱,你不相信人家姑娘和你同甘共苦的决心,也不敢为人家姑娘争取幸福,你就是懦弱无能!你就是怂货!” 张远把锤子用力地掷在地上,一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