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完班,卫殊便来了,问那年长的小吏:“有什么进展么?” 年长的小吏苦着脸道:“回大人,小的听了大半个晚上,淇王和淇王妃一直在说私密话,一点信息都没露,小的就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夫妻,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小夫妻,别人下狱哭天抢地,只有他们仍旧谈笑风生。” “继续盯着,不能有半点松懈。”卫殊吩咐了几句,便折身去了关押虞谦和虞蹇的牢房外,望着戴着镣铐,皮肤冻得发紫仍气度不减的虞谦,默然不语。 虞谦盘腿坐在地上,薄而肮脏的稻草抵挡不住地板传来的寒冷,他浑身发抖,但笑的时候,却依旧看得出他一国之相的气度。 “卫指挥使,本官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卫殊轻轻笑了,那眼底的冷光,仿佛积压了千万年:“像毅勇侯?相爷说像谁就像谁吧!文臣一张嘴,士卒累断腿,你们这些握笔杆子的,可以用语言杀人,下官一介武夫,左右辩不过文官之首的相爷,自然相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谦拍了拍膝盖,轻轻笑道:“卫指挥使激动了,本相只说你像一个人,但却引得你一段长篇大论,卫指挥使,莫非你做贼心虚不成?” 卫殊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爷在套下官的话?下官愚钝,比不得相爷七窍玲珑心,论起对人心的把握,算计人心的精准,也是远远不及相爷,所以下官也只能打马虎眼,免得相爷由此联想到什么龌龊的想法!” 虞谦直视卫殊,不怒而威:“不,卫指挥使就是心虚。” 卫殊回应他的目光,丝毫不惧:“相爷认为下官心虚,那就当下官心虚吧!不过下官也知道一件事,不知相爷会不会心虚。” 虞谦噙着缕淡笑,静静地等待卫殊把话说完。 卫殊也不着急,搬了个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抱手翘着二郎腿看向虞谦,半响才开口:“下官查到,已故淇州知州顾含璋之死,似乎与相爷有关。” 卫殊摸了摸下巴:“也不能说与相爷有关,这些年相爷在宦海里乘风破浪,不知多少人上了相爷这条贼船,他们打着相爷的名义做事,与相爷自己做有何区别?” 卫殊继续道:“哦,对了,前几日陛下刚说国库的账有些不对,银子不见了很多,昨夜有人在翠屏山腹发现这几年来本该运往边疆的部分军饷,这会是谁干的呢?相爷,知子莫若父,您说说会不会是你那做了户部侍郎的二儿子做的呢?” 虞谦面色丝毫不见惊慌,他 一甩衣摆,道:“卫小儿,老夫在做你做的这些事情时,你还没有出生,你别狂妄!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确凿,别以为随便掰扯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就能扳倒老夫!” 卫殊哈哈大笑:“相爷,您也激动了,淡定,吱哇乱叫可不符合你相爷的形象。正因为下官走的是相爷当年的老路,相爷应当对下官即将要实施的手段了然于心才对,那下官就祝相爷好运了,看看下官这根硬竹棒能不能撬了相爷这座老屋呢!” 虞谦冷冷一笑:“你与淇王一伙针对老夫,就不怕陛下要你的命?” 卫殊道:“哦哟哦哟,相爷的癔症又开始发作了,相爷这么多年在朝为官,就学了臆想这个技能么?还是说相爷害怕淇王,所以觉得所有想针对你的人,都是淇王的爪牙!相爷难道就没认真看看,下官是谁的人么?又是谁给下官这个胆子么?” 虞谦露出阴狠的神色:“卫殊,若是本相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用你的皮做做灯笼!” 卫殊伸了个懒腰:“相爷你也说了,能出来才行。” 正说着,太子长孙翊来了。 众人齐齐行礼,长孙翊皱眉看了毕恭毕敬行礼的卫殊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 卫殊拱 手笑嘻嘻地道:“殿下,臣来协助您。” 长孙翊冷哼一声,眼中透着鄙薄和轻蔑:“卫指挥使你告诉本宫,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他能做什么?” 虞谦得意一笑——这个储君,已经有一半握在手里,凭卫殊,还嫩了些。 卫殊假装没有听懂长孙翊的话,微微一笑:“殿下,臣在做官前,曾当过一段时日的山大王,当时臣有个得力的二当家,还有个聪明的三当家,他们两人在弟兄面前都很有威望,这让人很苦恼,特别是那个聪明的三当家,平日惯会收买人心,寨子里的人几乎都跟他有牵扯,臣因此事越来越睡不着,后来罗列了一些罪名,把他们做了,结果虽然山寨没有从前壮大,但臣吃好睡好,吃嘛嘛香!” 长孙翊冷笑:“卫指挥使掰扯这些是何意?” 卫殊继续拱手:“就是看太子殿下似乎没睡好,讲个故事让太子殿下放松放松。” 长孙翊再不看他一眼,嘴唇轻吐二字:“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