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的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甄嬛身边,甄嬛已经撑着流朱的手勉强站立起来,右手死死捂住腹部弯腰试图减缓疼痛,面上的苍白即使傅粉也难以遮掩。 伴随着淳常在的一声惊呼,皇后将目光定在莞贵人旗袍后若有若无的血迹,“快!快扶着你们小主去偏殿,太医呢?派人去请了没有!” 安陵容心底隐隐有个令她胆寒的猜测,女人来小月子绝不该是这样表现才是,莞姐姐......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疼——”甄嬛一只手紧紧攥住安陵容,秀丽的五官纠紧,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身体的重量全都倾泄在周边搀扶她的人身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在安陵容的手腕上留下深红的指印。 “姐姐,姐姐别怕,没事的”安陵容唇齿颤抖,不祥的的预感愈来愈重,懊悔卷席了全身,在外人看来,安答应却是担忧不已的姊妹情深。 景仁宫偏殿。 “莞贵人,你觉得怎么样了?”皇后隔着一层淡黄的帷幔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太医怎么还没到?” “微臣来” “张太医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莞贵人!” “是。” 甄嬛艰难地抬起眼皮,狭小的床榻空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小腹空落落的刺痛和不断更换的血水抹布让她焦虑恐惧到了极致。 接连搭脉了两次,张太医才一脸为难地向皇后回复“回禀娘娘,小主摔倒后,脉象不稳,胎气震动,腹部受到撞击,加上小主身体虚弱,久病刚愈,胎儿月份尚浅,微臣来时,小主...小主已经流产了。” “阿弥陀佛,”皇后忍不住念了声佛号,“那太医,莞贵人如今身子如何?” “这——”张太医犹豫片刻,还是照实说道“女子怀胎本就损耗精气,莞贵人病体孱弱,尚未养好前作为母体本就不适合孕育子嗣,如今又逢小产,待微臣开几服药方,需日日坚持服用,大约调养两年,方可好转。”且在此之前,极难再度有孕。 后一句话张太医没说,容易得罪人。 即使如此,心头巨震的悲恸依旧让甄嬛难以释怀。 她的孩子—— 如果她多注意一点,如果她能不那么粗心大意,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 泪水充盈在眼眶,模糊的视线中,只有痛苦是如此清晰:心头的柔软被直接地、锋利地刀刃生生挖开,尖利的爪牙将鲜血淋漓的胸膛,创口无法愈合,心脏犹带余温。 “小主,小主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呐小主......” 她的孩子—— 两侧的床垫被抓攥在手心,甄嬛无暇顾及外头众多意味的视线,有怜悯、有担忧、有幸灾乐祸、有安抚,最后都消失在眼前的黑暗之中。 “莞贵人现在不宜移动,先在景仁宫歇着吧,好点了再回碎玉轩。”宜修见人安静睡去,似乎怜惜般叹了口气,扫了眼宫室内神色各异的诸人,点道“安答应,你与莞贵人素日交好,就由你留下照顾莞贵人吧,她现在心里怕是不好受,你多注意些。” “......”安陵容低垂着头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闻言瑟缩了下肩膀,声音微不可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