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说怎么办?” “赌坊出千,按理是坏了规矩,本该断了他两只手的,不过我看大娘您年纪也大了,一家子可怜,不如拿银子来赎吧?” “多......多少银子?”李老头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不多......三十两银子,够厚道了吧?”刚好是属于他们家能拿不出却又能看到希望的数目。 妇人面上青白交错,嘴张了张想要撒泼,愣是被对方那把架在儿子身上的刀吓得没了胆子,声音又尖又涩“太多了......您宽限宽限,咱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银,你......” “不是拿不出,是根本没有!”她丈夫没好气地怒骂出声“砍就砍了,省得还出去赌钱!” “不不不,”眼见着儿子的手臂贴着寒锋,涕泗横流的可怜样子,张嫂吓得连连摆手“我们有钱,有钱!你把刀拿开,拿开!” “不着急,”那为首的仆役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三十两毕竟对你们家不是个小数目,这样吧,你可以先还债一部分做底金,你儿子呢我们赌坊也好吃好喝养着,按照利息,每个月还上些可好?” “好好好!”就像抓到最后一根稻草,女人瘠薄的大脑根本无暇思考,连连点头,根本不曾在意身边男人眼中的阴沉冷漠,本就不算牢靠的家风飘雨打,几欲破碎。 见事情定了结果没了看头,周围人颇感无趣地四散开来,倒是有几人若有所思,望向中间的几个当事人面露同情之色,很快又被同伴拉走。 高利贷,利滚利,从来就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农民的收入来源本就不高,结局可想而知...... 街道没了方才的拥挤,行人匆匆忙忙各行自事,赌坊开在较为繁华的街道,对面就是酒楼客栈,从高处靠窗台的小阁往下看,一整条街便会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你觉得这一家子可是可怜?” 黄景仁一早被上司拉到这个酒楼战战兢兢吃了半饱,又陪着看了这样一出闹剧,琢磨着其中的意思,小心翼翼可着傅公公的意思“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之人?哈哈哈可怜可怜——” 脊背一凉,黄景仁迷茫地往后缩缩,不敢插话,他算是聊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没有要问他的意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傅辰弹了弹手里的白玉酒杯,面庞上薄薄的潮红充斥着酒后的醉意,偏偏眯起的眸子中泛着清明冷光,嘲讽又无力地勾了勾耸撘平直的唇线“可惜我一个恶人,是等不到老天爷来处理公道了——不妨亲自推一把,轮回风水......” 他不继续在执枉于此,眯着眼看向黄景仁“皇上要的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是,”没敢深究对方话里的意思,黄景仁下意识正襟危坐,将一份折子从袖口中掏出,双手呈递“今年得用新进留京的几位官员身份和最近的行程都查清楚了,一并记录在此,请大人过目。” 皇上要提拔的是汉人,尤其是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汉人,傅辰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人的记录大都大同小异,直到掠过末端,不禁视线一顿,手指在名册上的某一处定住“此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