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 夏威正坐在书房主位,一脸欣慰淡定地听完女儿的讲话,唯有撇茶沫子时轻微颤抖的手,方才泄露出主人内心的震颤。 “读书啊?这些东西简单又易懂,不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老路子?”夏冬春眼里的笑意就没断过。 我怀疑你在骂我......夏威面无表情,眼神里明明白白地透出这个意思。 夏威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但他可以在几个儿子面前摆摆威严,唯独对自己的妻女一片真心柔软,疼爱宠溺,所以在夏冬春从小到大的记忆里,阿玛都是一个十足十的慈父,根本没有惧怕一说。 夏冬春噗嗤一笑,见父亲脸上的神情完全绷不住了,才正色到“女儿这几日苦读功课,在师傅的教导下翻阅了不少史记名著,其中便有《晏子春秋》。” “晏子筑台,景公不许,便征调饥民,三年台成而民振。”有些东西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不过隔了一层薄而难以捅破的纱纸,然而朝中聪明者众,思维却局限于一方天地,自然难以看透,但这东西说破了,也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即使如此,夏威望着下方袅袅娉婷的女儿,依旧忍不住骄傲唏嘘,这满朝文武,还没有自家一个弱女子看得真切长远,聪敏□□。 不过...... “怎么会如此着急来找阿玛,听你额娘说,你午膳都没吃就跑过来了?”夏威脸上表露出不赞同。 “因为女儿听闻,还有三日便是各救灾官员离京之时,若圣旨一下,在难更改。” “阿玛,女儿查找过我朝在救灾时的各种记载,发现早在康熙爷在位时,便有救灾钱粮被贪污的前例,康熙爷查明后龙颜大怒,十数名一二品大员处以腰斩或弃市,牵连的下位小官更是不可胜举。” “您觉得,以今上的性格,可会有手软之嫌?” “不可能,”夏冬春根本没想着要阿玛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况且,您觉得,户部有像二叔一般借款之人,会有多少?恐怕只多不少,甚至多到,他们不得不网进更多的人来分担风险,寄希望于法不责众。” “可您知道皇上的性格,那些在朝中为官许久的尚书侍郎们,焉能不知?” 夏威周身的气压跌落至谷底,可夏冬春恍若没有察觉一般“他们知道,一旦事发,面临的便是天子雷霆震怒,血流成河!那些朝廷蛀虫早就已经疯了一般想要拼尽全力享受最后的狂欢,稍微与此事有点牵连之人,都会被他们拉入无尽深渊!” “女儿怀疑,二叔便是被他们拉下去的其中之一!” 夏威瘫做在靠椅上,食指不住地揉捏着太阳穴,梳理着脑海中的株株件件,都非良善之人,他怎么可能寄希望于那些快死的疯子能放他一马?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阿玛若想要从此事中扯个干净,就该早做决定,入宫面圣!” 夏威猛地抬头,眼神复杂,经此一事,他才如此明晰地发现,曾经伏在他膝头百般呵护的垂髫小儿,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