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发开始打颤,那种骨头连着筋脉一寸寸打断,却又被轻柔地抱在怀中一下下抚摸的痛楚,女人的手从他的头颅一直顺到尾巴尖,绵密的疼痛混杂着一丝诡异的快感......幽幽的冷香浸染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哪怕栖息在最边缘的角落,依旧会被这种味道萦绕包裹得密不透风。
除了生物本能的恐惧和战栗,狐狸始终压在地上的头微微抬起,它饿了数日,浑身没有力气,过去的不凡之处尽数湮灭,与凡尘中的牲畜并无任何两样,眯着眼打量着不远不近看着他的人——
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一如既往的令他讨厌,又似乎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从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夏冬春却并没有向过去一般伸手去抱它,嘴角凝着冷淡的笑意,却丝毫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呜儿”白珏疑惑地偏了偏头,却从那双深黑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肮脏的皮毛,瘦骨嶙峋的身体,右后腿不和谐地拖拽在地上,凝结着不明的黄白污物,从头到脚都是一只彻彻底底的流浪狗而已。
“!”
这不是他!
他明明是本族最具天赋的天才,身负九尾血脉,是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少族长!如果不是遭小人算计零落为奴...哪怕成为奴隶,他也是最干净整洁,毛皮顺滑的狐狸!
“贵人,酒菜齐了”老媪将卤菜摆满一桌,一个锅里煮出的滋味儿,却各有各的蘸料,密密麻麻的大小盘子讲究地交错在一起,热气混合着浓郁的肉香、蘸碟的辛辣,哪怕午膳吃得肚圆,夏冬春依旧开了胃口,没让她更多呼唤,转身回到桌前。
正中间的盘子上摆的都是大块炖煮软烂的带骨肉,卤汁早已入味,最外层上的皮边儿,油亮的汤汁一滴滴跌进盘底;边角的碗盘中还装着各色的猪下水,撒上葱花又浇了一勺料汁;最靠近座椅右手边的桌面则泛着两坛浊酒,微黄的酒水早已温好备在杯中。
夏桔先给夏冬春夹了几道会吃的菜,又瞥了眼不远处趴着的狐狸,心中微叹,如果不是娘娘的举动,她甚至认不出这是自己曾经照顾过还一手放出宫的玉白狐狸。
“爷不爱吃肥腻的肉,”夏桔把泛着油光的白肉挑出来放到一侧,身体偏着,正好让露出夏冬春能看到狐狸的空隙“正好遇到一只流浪犬,爷发发善心?”
夏冬春毫不留情的离去和香浓的食物气息搅乱了白珏一开始的思绪,他很饿,胃里的酸水快要呕出来,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不断催促着它去进食,一双眼幽幽地注视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
好饿啊,真的好饿啊——
贪婪、垂涎、渴望、纠结...情绪在瞳孔中反复明灭,又被身上的无力感拖垮。
“来,乖狗狗”与它视线对到一处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悠悠地招了招手“到我跟前来,就给你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