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夏桔进来的时候，夏冬春已经坐在桌边有一会儿了，玉华宫的小厨房得知主子今晚要用点心，马不停蹄地起来烧火，又多做了两个菜，一张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食，热气腾腾，香味缭绕。
烩面的火候恰到好处，入口弹牙，舌尖一麻，筋道的面条就裹着鲜嫩的牛肉和微辣的胡椒滑入喉咙，老汤的咸香完美地融合了各种香料，两三口的功夫，就让夏冬春的脸蛋因升腾的热意微微发红。
夏桔用玉筷把夏冬春平日爱用的菜夹到她手边的碟子上，伺候她用了一碗面和小半碗汤后，确认主子没了继续吃的欲望后，才叫人撤了膳食，摆上糕点。
“这两日可有什么事发生？”夏冬春捧着一碗豆花，勺了一口最上面的甜酿和蜜红豆抿在嘴中，冰凉的甜意瞬间蔓延，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各宫和睦，相安无事”夏桔摇了摇头，把枣泥山药团子的碟子往前头推了推，山药安神助眠，现已是深夜了“不过昨日，年家又送了一位外头的大夫进宫，由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接待，亲自送往翊坤宫。”
“华贵妃如何了？”又一勺豆花。
“照惯例赐了些赏，把大夫送出宫了。不过，”夏桔扬了扬眉，“年府的人说，那个大夫又见了年大将军半个时辰，才携着厚赏回了乡，之后，年府一封密函加急送进了宫。”
“总归是要自己确认过，才能打破最后的侥幸。”夏冬春放下碗，咬了一口红豆糕，又丢了回去，有些索然无味“太甜了。”
“夏桔，”夏冬春突发奇想，打量着这个打自己一睁眼就一直服侍在旁的侍女“本宫是说如果，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将拥有接近长生的寿命、高深的修为、无暇的身躯，代价则是变成男人，且有一定无法确认的未知隐患，你愿意吗？”
“只要娘娘需要，奴”
夏冬春打断她的话“就你自己而言。”
“奴婢当然愿意”夏桔愣了一瞬，展开笑颜，眼神坚毅“从娘娘授法于奴婢开始，奴婢便从未想过放弃修行，娘娘是奴婢的恩人，认定的主子，也是奴婢一辈子要追随的人，可若是连最基础的东西都跟不上娘娘，又谈何一辈子呢？”
她说着，眼中的亮光明明灭灭，黯淡下来。
“......”夏冬春到底是没有把敖汭的身体拿出来，她之前问过白鹤童子，若是考核结束，可否带人入昆仑，白鹤的答案却是含含糊糊的，只说带的只能是属于自己的人或物。
见鬼，这个模糊的界定谁能理解得清楚？
如果说飞升一定只能带走一个人，夏冬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夏桔。
她培养了夏桔五年，从一开始，就打算以心腹来培养。
读书认字、识人用功，从一个生涩稚嫩大字不识几个的小女孩一直到成为如今沉稳冷淡，手段老辣的大宫女，夏冬春在夏桔身上投入的成本，只多不少。
无论放在什么环境，尤其是从头开始的陌生环境，一个值得信赖、不是废物、可以担当门面的心腹都算得上珍贵。
然而，破碎虚空至少需要元婴以上的修为，体修需要金丹，这种桎梏的小世界内，这样的修为对夏桔而言遥不可及，一旦最后关头依旧无法确认，夏冬春会将敖汭的身躯作为备选供夏桔夺舍带她一道走。
当然，这只是无可选择的最后方案。
夏冬春抿碎嘴里的最后一口豆花，淡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