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他。若是见过,必定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姐姐……”王玄之不敢面对王姝,眼神闪躲又怯懦。“你娘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王姝也不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嗯。”“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王玄之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说。抬眸看了一眼王姝,很快又低下头。脑袋低低地挂在脖子上。王玄之才十一岁,月份还比较小。真论起来,也可以算十岁。话还没开始说,他的眼泪就先冒出来了:“……知道。我是父不详的野孩子,我跟我娘霸占了姐姐的家。我们……”“不是。”王姝径自打断。王姝一双沉静的眼睛看着他,道:“你娘肚子里那个是野孩子,你不是。”王玄之一愣,抬起头。“你跟爹一个模子刻出来。你不是爹的孩子,谁是?”王玄之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他虽然还小,懂得的道理也不是很多。家里的几番变故几乎压垮了他的心智。他激动道:“真的吗?真的吗姐姐!我,我跟爹,我们……长得很像吗?”“嗯。”其实不用王姝肯定,王玄之照了镜子也知道,自己跟王程锦长得很像。此时有了王姝的肯定才更确定自己不是野种。王玄之瞬间将背挺直了:“那,那外面的传言……”“是因为你娘的事儿。”王姝对王玄之人生没什么的印象。就依稀记得顾斐提过一句怪里怪气的话。‘听说过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倒是第一回听说,有了后爹,亲娘变后娘的’。大约是王玄之在王家过的也不好。“现如今,你娘想把咱们王家的家产奉给她后头的姘头和孩子。”王姝并非是恶意恐吓,只是实话实说,“你怎么说?”“咱家几代人攒下来的家业拱手让人!”王玄之瞬间瞪圆了眼睛,“这是王家的东西,绝对不可能给外人!我娘她是不是疯了?!”王姝扯了扯嘴角。王玄之嘴一瘪,骤然站起来:“我去找她。把家产要回来!”这小子没人管没人教,当真是莽撞。王姝抚了抚额,立即将人给叫住了:“你慌什么!回来!”“可是姐姐你说我娘她……”“我说是,你就去要吗?”王姝不想用蠢来形容他,“就算你要了,你娘愿意给吗?如果不愿还给你又如何?就不知道动脑筋想想?”“可那本来就是我们王家的,我……”“你,你什么?”王玄之说不上话了。王姝叹了口气。说起来,王玄之会变成这样,也是她爹的失误。因着旧事对毛氏心怀芥蒂,不愿认可毛氏所出的王玄之,放任自流。好在王玄之心性不似毛氏,分得清善恶和对错。“王家的家产那么多,好些田产商铺。你如何能说要回来就要回来?”王姝将人按坐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即便是你娘说给你了,你又如何知晓落到你手上的是真?”“那怎么办?”“第一步,先把管家权分出来。”王玄之睁着一双装满清澈的愚蠢的眼睛,想了下,道:“管家权?”“中馈的钥匙和王家商铺的玉印。”王玄之立即想到了毛氏日日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和日日不离身的白玉小印章。他自然记得,当初他爹王程锦去世时,这两样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是他娘以他年岁还小,替他保管,硬要了过去。一事是自己傻,王玄之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姐姐才要被送去当妾吗?”“是。”王姝想了想,点了头,“因为你娘把持了王家,拿捏了你我的生死和姻缘。”王玄之脸色更白了。“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王姝并不否认自己说这个话有私心,但也没必要将错全怪在别人头上。她没有敏锐意识到毛氏居心不良,也怪自己迟钝。“可如果不是我给了我娘这些东西,她……”王姝看着仿佛犯了天大的错,愧疚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王玄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或许,她应该教好王玄之。“我会把东西拿回来的。”王玄之看向王姝,“也不会让姐姐给别人做妾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当日夜里,南边院落的上房主卧窗子,被人从外头敲响了。王姝还没有睡,这一个多月她心思多夜里很难入睡。几乎是一有响动她就睁开了眼睛。躺在榻上没动,那窗外人影闪动了两下,一道嗓音传来进来。“大姑娘,大姑娘,”是杨婆子的声音,“你可睡了?”王姝披上衣裳,坐了起来:“何事?”只听窗户啪嗒一声打开,有人从外面打开了窗户。王姝下了榻走过来,杨婆子攀在窗子边上。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要递给她。王姝卧房的窗户很高,是曾经王程锦特意叫人弄的,从外头等闲爬不进来。王姝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凑到月光下一看,是一张纸条。“外头有个俊俏的后生托了后门的老孙递进来的,”杨婆子压低了嗓音道,“说是很重要,你且看看。”打开一看,里头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顾斐的字。他的字跟他的人完全不一样,顾斐此人端的是一幅温文尔的姿态。字却刚劲有力,入木三分。王姝看着上面顾斐问她可需要他帮助,说他愿上门提亲,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果然,还是这样。“往后这种字条不用递进来了。”扔下一句话,她面无表情地将字条撕碎,转头又躺回了榻上。。王姝早前跟袁嬷嬷打过照面,这般说也不对。是四个人袁嬷嬷都是亲眼瞧过的。只相比于王姝,其他三个人,姜嬷嬷就是远远瞧上一眼,再托人打听打听姑娘的行事作风。而王姝情况特殊,她则是真真儿面对面坐下来,亲眼看过人的。约莫是当日王姝口出惊人之语给了袁嬷嬷比较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