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内,正对着木门的墙上,贴着红纸剪成的喜字,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画上描绘着鸳鸯戏水的戏文。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红木圆桌,桌上铺着一层红纸,上面摆放着一对龙凤烛台,烛光摇曳,映照着桌上的果盘和茶具。
屋内摆放着许多花样的铜制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全都被点燃,烛光摇曳,照亮了整间屋子。
一张红木床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绸缎被褥,烛光打在端坐在床边的女子身上。
隔着一层轻薄的红纱盖头,女子的面容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被随意丢在床边的安歆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醒了,既然醒了就别再装了。”女子轻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几乎让人忘了她是妖的事实。
女妖揭下红盖头,缓缓移步到床边的梳妆台前,端坐着,注视着镜中那张极尽妖艳的面容,铜镜中的女子眉毛轻楚,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惊为天人的脸,似是对这相貌并不满意。
安歆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绑绳子,也没有任何束缚,见这女妖也还没有恶意,便自然地站了起来。
安歆光明正大地观察着端坐的人,言谈举止,一颦一笑之间尽显温柔,她面色红润,体态也稍丰腴,一切都刚刚好,过之则少了几分妩媚,少之则多了几分病态。
与之前在路上遇到的纸妖截然不同,更有人的感觉。
“你不是妖?”安歆问出自己的猜想。
女子闻言,轻笑了一下,倒是将目光从镜中移开,看了安歆一眼,接着拿起梳妆台上的红纸和剪刀,开始裁剪,“是,也不是。”
“作妖时间久了,竟有些忘记了还不是妖时的日子。”
说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心烦的事情,叹了口气,“忘记也好,那样的日子记着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可愿听我讲个故事。”看似征求意见的语气,事实上没有给她任何可以选择的机会。
到了小说中的经典桥段,听反派boss讲故事,根据反派死于话多的永恒定理,安歆大胆猜测,听完故事,她估计也就要死了。
“从前啊,有个小姑娘,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村里唯一一个秀才,众人都夸赞她嫁得好,日后官人前途无量,定然有着无数的荣华富贵等着她。”
女子说到情动之处,眼眶通红。
“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小娘子的官人,以秀才之身自傲,不思进取,日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甚至还要休弃自己的结发妻子。”
“小娘子只得苦苦哀求他,如若真的被休,成了下堂妇,不仅自己名声尽毁,也会影响了家中其他未出阁的女子的婚事。”
······
“家中贫苦,她就靠着一手剪纸的手艺谋生,日日剪了各种花样托人拿出去卖,好换的几个钱过活。”
······
“这故事中的女子就是你吧?”
闻言女子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对,是我。”她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安歆听完她的故事,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与眼前之人经历命运相似的女子不在少数,究竟是什么导致她们如此痛苦。
是根深蒂固一代又一代流传下去的思想,还是封建制度的禁锢?
这个世道给她们戴上了沉重的枷锁,她们自己也在懵懂无知的时候给自己带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而打开枷锁的钥匙,早就随着春去秋来时光流逝,被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之中,尘归尘土归土,无影无踪。
“那你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可曾听说过通灵?”
通灵即物品或者生物具有了超自然的灵性,能够与人沟通,了解人类的思想与情感。
在这个世界,通俗地说,通灵就是事物成精,成为了妖物,继而化为人形,从外表上看与人无异。
“那日他像往常一般,在酒楼喝醉了酒,店家将他赶了出来,他气不过,回家后便将一腔怒火都发在我身上,对我非打即骂。”
“就在我以为今日就要被他打死的时候,他死了。”
“怎么死的?”
“被我的纸人杀死了。”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可是提到她的纸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女儿家的情态,可安歆看的真切,她明明更多的是痛苦和纠结。
“他该死!他罪有应得!是他毁了我!毁了我的一辈子!”
女人提到他,便十分激动,原本平静的面容,也有些癫狂和扭曲。
一阵风将未合紧的木窗刮开,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女人手中剪好的纸人,被风一吹,似乎有了灵性,飘起来站在女人的肩上和衣服上。
还有些站在她高挺的鼻梁处,伸出并不灵活的单薄的粗短的小手,想给她擦拭眼泪。
看到这些还未化形,却很有灵性的纸人,女子癫狂的神态才收敛起来,露出些温情。
“所以,你就帮着这些纸妖杀人?”
身处深渊之中,有人伸出了手拉你一把,就像是雪中送炭,极少会有人在乎伸出手的这人是正是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