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这日去上学。转过小路口时,迎面走来一人,朝她看了看,惊喜地叫道:“染墨!”
染墨看着他,一时没想起是谁。迟疑地问道:“你是?”
“我是阿赞啊!”那人睁大眼睛说道。
一听这个名字,染墨立马想起来了。上一世的同学里,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他啊。只是他换了身古装,且明显消瘦了些,故一时没认出来。
“啊,不好意思,刚才脑子钝了一下。对了,怎么这一阵没见你来学堂呢?”
阿赞神色一暗,低头未答。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淡淡的忧郁掩不住眉如墨画唇红齿白的俊秀面容。
染墨微微有点看呆。曾有人传言说阿赞有异域血统,长得确实好看,又不同于一般本地小伙。
少顷,阿赞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前一阵我受了点伤。今日才复课,我们去课堂吧。”
染墨脑中忽生出点痛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来不及细想,就随着阿赞进了学堂。
阿赞坐在靠前些的位置。看着他那纤秀的背姿,染墨的思绪不由飞回到前世她与阿赞独特的友谊交往上。
他们俩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学了。因为两家妈妈认识的缘故,他俩也是自来熟。
染墨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管她叫小美人。这让染墨既高兴又有点无所适从。其实他长得更秀气哩,还是个小话唠。
清晨课间。他俩在操场边玩。他半蹲在一堵矮石灰墙上,用宛如童话里的声音不停地呼唤她,“小美人,小美人,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呀?”
染墨瞄了他一眼,假装不理他。他不甘心,又絮叨开了,“那你想要什么呢?要不我给你表演个翻跟头吧!”
说完,他在那条长而平坦的矮墙上,双手和脑袋三点着地轻轻翻了几个跟头。身姿还挺灵活。染墨被逗笑了,开开心心地跟他一起玩耍起来。
有一次染墨受了委屈,躲在一棵小树下轻声啜泣。他注意到她神色不对,跟着来到她身边,像个小哥哥似的安慰她,“小美人不哭,小美人不哭,我给你糖吃。”
说着,变戏法般地从兜里掏出块橡皮。染墨破涕为笑。
当染墨后来遇到什么伤心事,在黑夜里默默哭泣时,她也会给自己暗暗打气,在心底默念,“小美人不哭。小美人要坚强。”
阿赞妈妈做饭的手艺很好。阿赞每天早晨带着妈妈烙好的油饼去上学。课间吃早餐时,一打开塑料袋,一股浓香的油饼味飘散开来。
染墨被馋得直流口水,索性不客气地摊开手讨要道:“见面分一半,还是好朋友。”
阿赞嘿嘿一笑,慷慨地与她分而食之。就算染墨不说,他也会分给她吃的。
阿赞还留了个小心眼儿,正儿八经地跟染墨说:“我现在给你分油饼,以后你要是有了好东西,也得与我分享哦。”
染墨嘴里嚼着香甜的油饼,连连点头。他妈妈烙饼舍得放油。那油饼金黄喷香,表皮酥脆,内里带着嚼劲儿。一吃一个不言传。
阿赞与她击掌为盟,“说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分饼之约。”
原本快乐的校园生活顺顺当当进行,同学们的关系也都很单纯。可随着大家逐渐长大,心思变得复杂起来,尤其在打探到别人家庭状况后,出现了各种杂音。
染墨和阿赞都来自单亲家庭。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们关系很融洽,不乏同病相怜的意味。但同时,他们也都因此受到那些坏孩子侮辱性言语的攻击。
在那个小环境里,谁家死个亲人都会成为对头幸灾乐祸的事由,而不完整家庭的孩子更像是有着活该被欺负的原罪。
染墨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女孩子只要夹紧做人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只是阿赞这个可怜的男孩,无疑要面对更委屈的境况。
命运何其相似。阿赞也被那些家伙骂作太监、宦官、不男不女,竟也是因为不上厕所这种破事儿。他作为一个光明正大的男孩子,怎么也会阴差阳错逼入这种尴尬境地呢?为何宁可被人骂作太监,也要如中世纪蒙昧妇女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这件事的起因居然是源于一个男生的恶作剧。据阿赞后来给染墨悄悄透露,那个男生就是秋棠。
秋棠相貌堂堂,脸庞圆润,眼睛秀而有神,身材颀长而结实。比同龄人更有成熟气息,不带着那股子傻劲儿。讲起话来有板有眼,胳膊上鲜红的两道杠袖标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仪。往阳光下一站,周身散发着兄长般的光辉。应该是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他对阿赞很亲近,即使阿赞并未付以同样热切的回应。他好像就认准了他。可能是阿赞身上自带一股忧郁而柔美的气质吧。
男女生之间正处于有隔阂的阶段,男生们倒是玩得很热乎。秋棠喜欢找各种机会和他接触。总是和他待不够的感觉。
课间休息时,同学们在走廊里小跑嬉闹。秋棠生怕他被别人抢走似的,第一时间从后面捉住他,紧紧抱住不撒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就像个被捕获的小鹿,一动不动地躬身在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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