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交往初期,通常会遵循友好见面、礼貌告别、下回约见的程式。而当俩人真正熟络亲近起来,就恨不得整天黏腻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
染墨和擎胜现在就是这样状态。形势貌似发展得有点快。
那日里只说染墨送送他,这一送就送到月上柳梢头。他们是趁着兴致正浓去郊外踏青了。本来想叫上苇画的,可惜她不在。天有点阴,好在没下雨。
染墨很喜欢这种凉爽舒适的大阴天。有一种寥廓神远的感觉。大月国的日头可不是好晒的。
花红柳绿,芬芳怡人。古时候的气候、环境还是很纯粹的自然世界。
哪像某些古装剧里的风光布景一看就很“假”,不是说假树假花,而是那种色泽、样态一看就不是古代原生态的景致,无非找了个被污染过的环境草草拍完了事。
领略和吸收这里的风景和空气,才真的是有养心洗肺之功效。
在此次二人亲密的踏青会晤中,经友好协商和广开思路,双方达成了一项重大共识。
在聊起老赵家男人殴打妻子的事时,染墨唏嘘道:“不知他能否真心悔过,就怕还会把气撒在妻子身上。”
“不必指望他知错就改,男人一旦养成某种毛病,就跟布匹被颜料浸染过一样,很难……”擎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染墨。
染墨知道他是怕这个比方会无意间冒犯她的名字。她大度地笑了笑表示无所谓。他哪里知道她曾经因为名号的问题遭遇的那些破事儿。早都看开了。
她比较好奇的是,“身为男子,这么埋汰男人不太好吧?”
擎胜没有说话。似又勾起某种不太愉快的记忆。他那股略带淡淡忧郁的气质和眼神,反倒更吸引染墨了。
“我是对事不对人。对付那样的莽夫,本可以报官的,或者帮他娘子寻一位好的讼师,以律法之力起到震慑之效。不知这个镇上是否有讼师营业,大月城里倒是不少,可惜离得太远。”擎胜沉默片刻后又侃侃而谈起来。
听他谈及讼师这个话题,染墨不禁为之一动。她可是差点成为律界大咖的,求学时主修的也是中国古代法律史。
她还不了解大月国律法体制的特点,但一些法律理念应该是相通的。如果运用自身优势研习一下现行律法,卯不准还真能干出点名堂呢。
当下书院翻来覆去学的那些圣贤教训不乏迂腐之处,她不如抽时间多学点更实用的技能傍身。
面对这个大胆的构想,她掩饰不住内心激动,小小的身体微颤起来。
擎胜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关心地问道:“是冷了么?我把外衫脱与你穿。”说着就解起衣衫。
“啊,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气愤,不能纵容那些家伙。世间的不平事,真得有人出来管管才行。”
“战场上有将军御敌,民间有判官、讼师,主持一方公道。如此配合方能长治久安。”擎胜言辞颇有见地。
“说的对!那大月国有女将军、女讼师吗?”染墨顺嘴问了一句。
“嗯?”擎胜挠挠头说,“我国虽对女子保护有加,但历来还是男子主外,没听说过有女将军、女讼师呢。”
闻听此言,染墨不免有点失落。转念一想,她现在还是男儿装扮,大不了做讼师时也保持现状好了。她往后可得好好盘桓一番呢。
“你是替苇画问的吗?”
“随便问问。你还挺关心她的。”染墨淡淡道。
擎胜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在意的人的姐姐,能不关心吗?”说完迅速瞟了染墨一眼。
染墨内心如遭浓情暴击。这是哪门子的土味情话呦。不显山不露水的,让她完全无力反驳。
擎胜的表情也有点古怪。他又启开话题道:“难不成你对律法感兴趣,想成为一名少年讼师?”
“有何不可?我打小不太爱读那些圣贤书,可多学点律法惩恶扬善。若是再配上你的身手,文治武功,何愁大业不成?”染墨放开性子吹嘘起来,还不忘拍拍身边人的马屁。
“哈哈哈。”擎胜大笑起来,然后鬼精地说,“既然你这么有志气,那我现考你个律法问题,测测你的资质,如何?”
染墨一撇嘴,这还难得倒我?法律人的嘴,不懂也能诌几句。“你放马过来吧。”
“好。是有个挺困扰人的问题,还有点难以启齿呢。”擎胜忽有点脸红。既已放出话来,还是往下讲了。
“从前有个官老爷,他娶了房姨娘,这个姨娘还带着已逝前夫的孩子,是个女儿。几年后,姨娘去世了。女儿也长大了。老爷不知为何狠心将她送出府外,断了关系。
过了几年,老爷又新娶了一房姨娘。可府里上下万没料到,这位姨娘竟然是前几年消失的那个女儿!”
一听这个反转,染墨头皮一紧。好你个看似正气凛然的擎胜啊,居然大谈这种不知羞耻的绯闻。若不看在你是擎胜的份上,真把你当成一个大鞭苔了。
擎胜此刻满脸通红,不像是羞赧,而是气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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