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天光微亮,谢毅睁开眼睛,看着帐顶一阵恍然。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自从中毒,他整夜整夜失眠,时刻忍受着蚀骨之痛。
现在身上虽还有疼痛,但不知怎的,痛感好似减轻了些许,竟让他感到了一丝轻快。
发了一会儿呆,谢毅转头看到睡在身边的女子,先是心中一惊,随即意识到这是自己刚进门的新婚妻子。
柳嫣然听到身边的动静,闭着眼睛将身子转向他,含含糊糊打了一声招呼:“早~”
谢毅脸一红,吭哧了半天憋出一个字:“早……”
柳嫣然睁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夫君昨夜睡得可好?”
谢毅眼神飘忽不敢看她,轻轻“嗯”了一声。
柳嫣然不再逗他,起身下床,对着外头轻唤:“春桃!”
春桃一大早就等在了房门外等候自家小姐差遣,听到动静后急忙应了一声:“小姐,奴婢进来伺候您?”
得到肯定的答复,春桃和另一个陪嫁丫鬟夏荷推开门进屋,身后跟着红缨等谢府下人。
春桃与夏荷一起为柳嫣然梳妆打扮,红缨等人则伺候谢毅。
红缨手脚利落,面色沉静,心中却惊讶不已。作为谢毅的贴身婢女,她知道谢毅每天晚上都被病疼折磨地睡不着,早上往往会呕几口血出来。
这段日子谢毅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她已经做好了半夜进屋侍候并安慰新妇的准备,谁知一个晚上新房里都没有叫人,早上见到谢毅,面上竟然还有一丝红润。
难道大师所说是真的,柳家小姐竟真能让自家主子好转?
柳嫣然和谢毅收拾妥当,出发去正院敬茶。
忠勇侯与秦氏坐在上首,看着向他们行礼的小夫妻,强掩心中激动,快速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好好,好孩子!”忠勇侯看着面色红润的谢毅和面若桃花的柳嫣然,心中非常满意。
秦氏也很高兴,接过柳嫣然递上来的针线孝敬后,她示意身后的方嬷嬷将礼递给柳嫣然,笑着对她说:“这套头面是我的心爱之物,今日我将它送给你,只盼着你们夫妻和顺!”
头面镶着红蓝宝石,其中的牡丹纹金顶簪华丽非常,瞧着富贵逼人。
柳嫣然笑着行礼:“多谢母亲!”
谢家人口不多,秦氏生了谢毅谢坚两兄弟,忠勇侯没有妾室,只有几个通房,这等场合自然不会出现。
忠勇侯有一个同胞弟弟,如今在外头任职,家里人也跟着一同出去了,谢毅成亲对方送了礼,自己却不好回来,因此今日也没出席。
至于旁系的一些亲眷,他们知道谢毅身体不好,都识趣的没有过来,只让人送了礼,只等日后秦氏带着柳嫣然出去应酬时再相互见礼。
因此,今日柳嫣然只给忠勇侯与秦氏敬了茶,给小叔子谢坚送了礼,一家人吃了早饭,之后就被秦氏催促着回院子休息。
离开时,柳嫣然发现红缨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谢毅注意到她的视线,凑到她身旁,摸了摸鼻子,低声说:“红缨是母亲给我的,每日早上都会去正院向母亲禀报我的身体状况,你……”他想说你别介意,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柳嫣然笑了笑,也学着他说悄悄话:“我知道了,我不介意,你放心。”
红缨是谢府的人,她一个新嫁娘不好马上立规矩。只是既然进了文宣院,效忠的就应该是谢毅和她柳嫣然,做事情之前再怎么样也该禀告一声,而不是一声不吭跑去找前主子汇报事情。
谢毅看着善解人意的柳嫣然,脸上露出不好意思。
柳嫣妍觉得好笑,偷偷从袖子底下拉住谢毅的手。
谢毅脸又红了,鼓起勇气反手握住她的手。
回到文宣院,谢毅已经气喘吁吁。要不是有柳嫣然撑着,他早就半路跪下了。
柳嫣然扶着谢毅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谢毅抖着手接过,小口小口喝着,喝完他感觉脑子都清明了些。
不过他只当是昨夜睡的好,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并没有多想。
正院。
听完红缨的汇报,秦氏大大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直念“老天保佑”。
昨夜她没有听到谢毅院子里传来不好的消息,虽猜测是否是“冲喜”起了效果,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总归是不放心。
如今,听到红缨描述早上的场景,再加上敬茶时谢毅好转的气色,她再一次感叹自己听了大师的话,昧着良心把柳嫣然娶进门。
打发红缨回去,秦氏带着方嬷嬷开了私库。
“这对金累丝红宝石耳坠,这条翡翠珍珠项链,还有这对粉绿宝石莲花纹金发簪,你都给毅儿媳妇送去。”秦氏仔细挑选了几件首饰,叫方嬷嬷拿去文宣院。
方嬷嬷笑着说:“夫人对少夫人真好,这些可都是您最喜爱的宝贝!”
“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多少好东西我都舍得!”秦氏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
这时忠勇侯进来了。
刚刚他去开祠堂,把柳嫣然的名字添在了谢毅后头。
看到秦氏的笑容,忠勇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