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立刻让向导回过神来,掉头回来,借了吸氧设备回来。
向导把应默撂下,他微弱的呼吸在吸入氧气后脸色抓紧好转,向导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应先生这么瘦,都晕倒了,背在后背上都没二两肉,”他情绪好转,总算能一面给应默吸氧,一面感慨一声,“如果这个氧气吸过,没办法好转,我们还是照原来的方法下山。”
萧正青记得应默死活不肯下山的样子,现下经过吸氧,应默身体情况好转,他只能期待应默能够自己争气一点,不至于彻底待下去。
半晌,吸过氧的应默躺平在雪地里悠悠转醒。
他的神色有些迷惘,在萧正青脸上打量了良久,费力地摆弄着体力不支的身体,从雪地里坐起来。
地上满是雪,湿湿冷冷的,应默吸过氧身体转好,也不敢快速起身,缓解许多,向导才带着他们继续上路。
他们一路攀爬一路歇息,哈巴雪山就算是入门级雪山,但至少是一座雪山,气候严苛,时而风云巨变,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狂风骤雨是常有的事。
这一路上,他们扛过呼啸的风,用接近强弩之末的体力连续爬升2300米。
应默作为小少爷这一路也从未说过苦,偶尔身体不支,就从背包里翻出不知从哪找来的葡萄糖往嘴里灌,又防止失水失温,一路补水又吃东西,只有应默一个人灌葡萄糖和药。
最后筋疲力尽爬了半小时才爬上最为著名的绝望坡。
“今天的天气是不错的,不然按照哈巴雪山的空窗期,我们可能要费劲上山,又要借着最后的窗口期下撤,绝望坡这里,我带过很多的游客都因为难以攀爬,最后在这里绝望地哭泣,不想爬了,因此称之为绝望坡,但是坚持下来,总能顶上顶峰,海拔5396米了,马上就要登顶了。”
向导喘着粗气向上攀爬,他指了指山边伫立着的红色木牌,上书标注——哈巴雪山5396。
一般人从哈巴雪山出发都要在凌晨三点或者两点半起床,在茫茫夜色中攀爬八个小时,正好在日出时登顶,应默要求的时间则不一样,他们出发的时间不是一个正常的时间,正巧和夜里登山的想法相悖,他们在中午出发,登顶时正好快要落山的时间,也是应默刻意选的。
白色的云萦绕在天空上,一直向下压,越往上爬,越靠近,云层越贴近人脸,因为天气骤变,头顶上的云黑压压的。
爬上山顶,夏季昼短夜长,远处太阳的光芒还未尽数落下,火红的一轮太阳照耀在应默的脸颊上。
应默却在山顶处坐下,也不顾太阳即将落山时的寒冷。
“这边昼夜温差大,待一会太阳下山,我们就要下撤了。”
向导说着,他来过太多次了,早就对山顶没什么兴趣了,自顾自就找个地方,把面前最好的位置留给应默和萧正青。
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和小山坡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一眼朝山下看去,只有萦绕在山涧间的层层云朵,模模糊糊能看清其中一些翠绿的树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倒是有一种生活在人间仙境的错觉。
应默喟然长叹一声,才从书包里翻出那个笔记本来,又专门翻出手机,对着山头的那轮即将落山的日头拍上几张照片。
好奇心驱使着萧正青凑到应默身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笔记本上的细节。
他有些好奇,应默为什么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个本子,从一开始去LA看日出开始,应默就算不会随身携带,至少也会把这个本子随身携带在自己身边,一回来就神色难看地钻进屋子里一整天,再也未曾出屋。
应默正在拍照,腿边的笔记本随着冷风吹拂下向前翻了几页,萧正青的视野正好落在那页上。
那个笔记本上写满了应默的字迹,那些字迹格外清晰,占了整整两面纸,剩余的则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萧正青记得清清楚楚,正是在LA海边的那个日出。
风呼呼吹过,那笔记本上翻动着,每吹过一页,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就是一张不一样的照片。
蹦极、摩天轮、游乐场、海边……
还有一张奇怪的照片,萧正青看在眼里,有点看不清,却觉得有些眼熟。
萧正青正回溯着记忆,笔记本就被应默攥在手里,挡住了他的视线,没再给萧正青继续查看的机会,他独自一人坐在山顶的边缘,双腿晃荡着,从背包里翻出一支笔,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着。
冷风唰唰吹动纸张的声响,和他瘦弱的身影在簌簌的冷风中摇曳重叠,应默单薄的如同一张纸片,仿佛一切都只是吹动他身影发出的动静。
应默垂着腿坐在那里,圆珠笔的鼻尖擦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动。
为了写字更加便利,他拆下厚实的登山手套,不顾冻得发青的手指,别扭地写下每一行字,行动速度迟缓,却落笔有劲。
如果不去看应默是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东西,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来哈巴雪山,就是一个来写生的美术生。
日光染红他的面颊,逐渐坠落于山的阴影。
向导瑟缩着身影,把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冻的牙关都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