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浓厚的血腥味儿就像一根无形的指路牌,杜瑶光循着空气中无法分辨的腥味儿和铁锈味儿,一直找到了山谷中一处隐秘的山洞。
洞口被弯曲难看的干枯植物掩盖着,若不是这难闻的味道,肉眼很难发现这个洞口。
自从泡过灵山热海之后,杜瑶光时常会双眼干涩疼痛,但每一次疼痛,都会让她有重大发现。
比如上一次在沉渊谷找到了姳奚藏身的无尘境,这一次又看出了神农石像后的端倪,刚才在路过山洞口的时候,她的眼睛又疼了一下,紧接着那山洞的轮廓仿佛冒着金光,一下便被她找到了。
似乎是对她开了天眼的惩罚,杜瑶光在洞口休息了一会儿酸涩的眼睛才进入山洞。
她一身清香慢慢完全被血味儿掩盖,在洞中呆的时间久了,一身蓝白渐变的衣裳仿佛也沾上了血污,经过洞口被法阵暗算的经历后,杜瑶光处事小心了些,先找到怀年要紧,暂时不与这些妖人起大冲突。
洞穴的深处,突然出现了一抹猩红色的血光,将整个通道照得明亮了几分,还传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哀嚎。
杜瑶光小心谨慎,躲在一块岩石旁,探出半张脸望向前方发出亮光的方位。
血红的光芒,把杜瑶光的雪肤也映成了红色。
一群邪教妖人,用铁链拴着几只身形高大特异的异兽——一只三足鸟、一只背后生双翼的人面兽、以及一只身如狗熊般强壮却头顶独角的异兽。
他们面前的血红之池,是血腥味儿的来源,也是味道最浓厚的地方,池中的血色光芒令杜瑶光看不清这三头异兽本来的皮毛颜色,三头体型强壮的怪物,想要挣脱这些妖人的束缚不过轻而易举。
他们惧怕的除了身上厚重的铁链,还有血池另一端,正在施展邪术的那名黑袍老人。
他苍老的五官被长袍掩盖了大半,胸前法力凝聚的血红之珠不断从血池中汲取灵力,杜瑶光看这邪门至极的场面看得久了,差点有要被勾走魂魄的感觉,急忙收回了目光。
这里便是此处山洞的尽头了,可她依旧没看到怀年的踪迹,难道他已经逃出去了?还是被关在什么其他隐秘的地方?
素手轻轻碰了下身旁的石壁,她本是想随便找找机关的,可未曾想,这么一碰,这面石壁似乎突然凹进去一分,紧接着,她的双眼又疼了一下。
“唔……”杜瑶光捂了下双眼,面前的石壁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光圈,在指引她按上去。
哐啷——
杜瑶光用力过猛,一下便跌入石壁的另一端,身后的石门,又哐啷一声合上了。
石壁的另一面更加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杜瑶光刚走了两步,脚下居然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她运功令青玉缚的剑柄亮了起来,照到了脚下的人影。
“怀年?!”
她小声惊呼,急忙蹲下身躯,去查看他的状况。
怀年的表情很痛苦,杜瑶光先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脉搏有些微弱,身上的白衣有血迹,也有他自己处理过伤口的痕迹。
应该是先被妖人围攻受了伤,误打误撞闯入此处,这里没有药,也没有食物饮水,一连撑了几日,这才昏了过去。
杜瑶光扶起晕倒的怀年,让他倚在胳膊上,另一只手,将治疗的灵力输入他胸口。
“小……薇……”怀年额上出现豆大的汗珠,从牙缝中,挤出微弱的两个字。
杜瑶光一时诧异,突然想把他推开,但最终,还是当没听见这句话,继续治疗怀年。
她如何会不知道怀年对她的心意呢?
二十年前,师父玄虚仙逝,她在师父灵堂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谁劝也不听,就是怀年,默默在她身后站了三天三夜,陪着她。
同样是将近十年前,她修行进入瓶颈,占卜命格占卜出她成仙路上的劫数是情劫,好强的她羞愤难忍,一人在入云台上舞剑发泄,余光瞟见怀年在阶梯下站着,不敢上来,也不忍离去。
若非复仇之路难以登天,谁愿冷若冰霜孤苦一生。
谁会愿意二十年都对着一座冰山修炼呢?还不是这可怕的命运害的,害得一个清灵聪慧的女孩儿,整日苦大仇深的。
“年年,你可曾怨过我?你我同出一个村子,自小相伴,如今却待你形同陌路,你……怨我吗?”
杜瑶光对着昏迷的怀年,嘀咕道。
怀年的脸色,似乎在听到杜瑶光的声音之后,好转了些。
“自从玄虚师父死在那魔头手下之后,你我之道,便已不再相同了……”
枕在她手臂上的男子,面容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少年的时候。
一阵狂风席卷过荒芜贫瘠的不周山脉,一黑一红两个光球,在空中厮杀纠缠着,撞入广阔的山峦之中,掀起一阵碎石飞沙。
姜焱凌将穹兵逼出千刃峰的范围内,势必要将他的破坏力发挥到极致,一举将其诛杀。
毕竟,封印蚩尤祖上,也有这一千个天神战士的份儿,哪怕他现在已经被千万年的黑暗封印逼疯了,哪怕他也和自己一样与各路神仙为敌,但一山不容二虎,今日之争,必要有一个人留下性命。
小主,这个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