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西王峰上各门户的弟子都已安睡,半夜实在不是用功的好时候,昆仑派也不提倡熬夜苦练,毕竟身体是修行的本钱,身体好了,根基才会稳。
姜流走过安静的昆仑派,来到西王峰侧面那一处搭建在高出一截的入云峰上的入云台。
今夜月色很好,姜流迎着月光走上层层阶梯,虽然高台上的身影还被阶梯挡着,但是他仿佛已经能够望见她了。
他来之前几个时辰,把子渔那颗附有伏魔印的药丸吃了下去,杜瑶光乃一派掌门,能够执掌门派,必然心细如针。
他不能凭着自己是她邀请来的,就认为她对自己没有一丁点怀疑,以防万一,他吃了伏魔印,现在他浑身果然如同只会拳脚功夫的凡人一般,一点修为也没有了。
杜瑶光一手负着青玉缚于身后,一手化为剑指立于身侧,沐浴着洁白的月光,清灵脱俗,如月下亭亭而立的仙子,身旁神圣威严的九天玄女像,被她衬得有七八分黯然失色。
姜流一眼望向她时,有那么一瞬的惊诧失神,三百年前的那一晚,阿琪也是这般沐浴着月光,在亭中时而抚琴时而起舞,当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一瞬间,杜瑶光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到一块儿了,虽然两人面容不相同,身份不相同,过去也不相同,但总有些时候,姜流会觉得她们有八九分的神似。
他对着这一清冷的容颜和身姿,心里居然生出几分暖意来。
杜瑶光似乎对他总是看着自己发怔这一点很是不满,微微挑眉,露出几分薄怒。
“昆仑派的衣服还真舒适,他们都说我穿着好看,怎么样,不唐突吧?”
杜瑶光冷眼扫过姜流。
“苍谷长老说,你目无尊长,言语不正。玄临长老也说你心气浮躁,他能力有限,恐教不好你,只有玄慈长老对你评价还算中肯,说你天赋好,悟性高,让我收你为徒。”
姜流笑着听杜瑶光训他,心里还有几分期待,听她说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怎么想呢?”
杜瑶光缓缓吸了口气。
“九百年前,昆仑派祖师在昆仑山脉中诛杀了三百一十八只凶兽,才肃清出来一片风水宝地,创立了昆仑派,昆仑山乃上古灵山,觊觎昆仑丰沛琼华的灵力之人数不胜数。”
她拿出青玉缚,放在姜流眼前,微微催动灵力,青色的冰冷光芒在黑夜下围绕剑身流转开来。
“这把剑,你对它很感兴趣。此剑乃是我师父玄虚,以天外玉石为剑柄,上等冰辉石为剑身,在铸剑炉中熔铸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浑然天成的神兵,普天之下除了姜焱凌的裂炎涌和凝寒淬,没有任何一把兵器能相提并论。”
姜流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听说过昆仑山产出的冰辉石,那可是一种极具灵力的矿石,用其所打造的仙家宝贝,大多是随身佩戴的饰品,以求仙泽。
因其产量供不应求,十分珍贵,从来没人听说过舍得用冰辉石铸造成兵刃的。
前任掌门玄虚,到底是有多重视杜瑶光这个徒弟,如此下血本,恐怕比亲生女儿都要厚待。
她将青玉缚轻轻在空中转过一道弧度,立于身侧,发出清脆细微的破空声。
“正如你看到的,昆仑山山脉中,有着太多被邪魔外道垂涎之物,几百年来,他们想方设法夺取这种仙山的精髓,所以,历代掌门不但要想着如何把昆仑派发扬光大,还要提防着那些想盗取祖先基业的恶人。”
杜瑶光,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陡增锋利:“那你呢,你是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你咯,你邀请我,我就来了。”姜流面不改色地应付着杜瑶光的审问。
他感觉到,她开始露出对他的不信任了,幸好他把那颗药丸吃了下去,正中下怀。
“你真的是为我而来,为我而走?那你知道,我最厌恶哪种人吗?”
杜瑶光脚下的灰尘突然荡开,剑式一起,剑刃和她最后那句话一齐被送了出去。
“我最讨厌盯着我看,还轻视我的人——!”
姜流心里早有准备,凭着他过人的战斗素养,他左闪右躲,杜瑶光连着刺向他脸颊跟肩膀的七剑全部刺偏,最后那一剑距离姜流的肩膀不过半寸的距离,差点就把他的白衣划破。
最后一剑刺偏后,她扭转剑锋横扫他的脖子,被他仰面躲过,一剑就把他额前一缕头发削下来了。
他退后两步,刚直起身子,胸口挨了杜瑶光一脚,还未喘口气,赶忙腾空跃起,一个空翻躲过她扫向自己腿部的剑锋。
这才是昆仑派的拨云写月剑法。
这套剑法在瑶歆手上和杜瑶光手上,完全就是两种招式!
他收回评价昆仑派剑法是花拳绣腿的说法,看来不是拨云写月剑法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姜流此时功力全失,哪里敢正面接这位仙门论剑第一名一招半式,蹬着入云台四周的石台上蹿下跳,杜瑶光穷追不舍,接连数剑削下来不少石台上的边角,好似姜流是她杀父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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