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萝沉着脸,把姜焱凌带到了酒馆后院,大堂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不想当着小黑和阴逵的面和姜焱凌吵起来,这个男人就像是自己最不愿给人瞧见的弱点,她的坚持就是不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姜焱凌第二次见剑萝这身打扮,上次没仔细看,这次便多打量了一会儿,她打扮得像个异域风情的舞女,大红色的纱衣,头纱在她的发上编成一朵花,顺势落下来遮在她的后颈和肩上,透明的纱裙若隐若现显露出缠绕在她左腿上的银链,大腿上隐约露出一截绷带,好像还受过伤?
她把自己的肤色也变成了西域人那样的白皙无暇,眉眼画着浓郁的妆容,红唇欲滴,和半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妩媚诱人极了,难怪连门口的酒客都对她心生怜惜,见了自己这么个不速之客都要为剑萝出头呢。
“呵。”姜焱凌打量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剑萝本就在心里盘算姜焱凌现在到底对她的底细知道多少,心里正虚,听他这么一冷笑,登时感觉自己的所有伪装和计划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儿戏,一下便红了脸,嗔道:“姜教主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来消遣我的吧。”
姜焱凌刚才穿过大堂时,便瞧见了那个也穿着喜服的男子,应该就是剑萝要嫁的“丈夫”,肥头大耳的,正跟唐长老和子渔有说有笑的,不过他们应该没看见自己。
“老肖告诉我你要嫁给一头猪的时候,我本以为他是夸张的说法。”姜焱凌无奈摇头,接着道:“没想到是陈述事实。”
剑萝心中的气,姜焱凌已经感受到了,果然他们还是没从阿萝送他骨笛的事情中走出来,心里已经有了伤疤。
“我愿意嫁谁就嫁谁,你要是想留下来,酒水不会亏待你,但要是有什么意见,我也不会听。”
姜焱凌不会动气,他知道剑萝只是在掩饰她的计划而已,嫁人是幌子,昆子渔这个海族皇子才是目标。
沉默了一会儿,他选择撕开剑萝的伪装:“你知道海族皇子的鲜血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剑萝身子猛地一震,虽然低着头默不作声,但姜焱凌知道已经被他说中了,便继续道:“不周山下的封印,在上古时代就是以海族皇室的鲜血为祭,即可结阵,也可破阵,穹兵和玄冥如此急切地想要解开封印,你可知道,他们两人可都并非你半魔一族的族人,此计的受益者,自然也不会是半魔。”
剑萝倔强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积怨,大声道:“他们不是我的族人,难道你是吗?”
姜焱凌回想起他们在千刃峰上的争吵,一时无话可说。剑萝便继续道:“你把我从废墟里救出来,但你管过我吗?我在外面拼的遍体鳞伤,救我护我的人不是长老难道是你吗?你把我扔给他们,现在反倒来指责我认错了主?你到底看我有多不顺眼?!”
“我虽然和你比起来血脉低贱,但也不容你如此羞辱!”剑萝气急,一怒之下拔出了藏在衣内的紫色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紫芒。
“巫妖刃……”姜焱凌认出这把匕首,心知九幽堡垒那两位把如此厉害的武器交给剑萝,已然是把剑萝的忠心收的彻彻底底了。
剑萝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只比姜焱凌矮小半头,此时拔出匕首,气势竟也丝毫不输他了。
这一举动刺到了姜焱凌关于赤牙狼王的记忆,仿佛他又要和从小看着长大的剑萝为敌,一时心里抵触万分,半点也生气不起来。
他并非不在乎剑萝,他非常在乎,只是每次看到剑萝和剑方孤苦无依的样子,他都会想到自己幼时遭遇。
战争遗孤……害了剑萝的战争,是自己一手推动,也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后方,令昆仑派趁虚而入。
每当他看向剑萝的眼睛,看到那溢出的倾慕时,愧疚和自责会淹没他,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他是对方心中的大英雄。
他配不上,一次次逃避,推开了这个满眼是他的女孩。
剑萝见他眉眼间露出哀伤,心知自己终是冲动了,立刻又把匕首收了回去。
姜焱凌诚挚地和剑萝对视,耐心道:“你的血脉决定不了你是什么人,阿萝,你比很多人都要优秀太多,但是那封印之下的人,不论是九黎族还是镇守封印一千年的天神战士,他们可能都已经疯了,是一群压抑千万年的笼中野兽,等着有人打开牢笼,放他们出来掀起腥风血雨。”
他把手轻轻放在剑萝肩上,耐心道:“他们不会和我一样尊重在乎你。”
剑萝因刚才冲动心里有愧,此时也放缓了语气,道:“如果那下面真有能容我族安定生活的世外桃源呢?难道我就因为害怕风险,而不去做一丁点尝试么?”
“如果导致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你也要去尝试?”
“成者千古流芳,败者骂名千古,总要有人去承担这个风险,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
眼见这姑娘的倔强实在是劝不动,姜焱凌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道:“那你便去试一试,现在除了你,整个西域的妖都在找海族皇子,我族向来弱肉强食,那我倒要看看,他这块肉能吃到你们谁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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