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额地用纸票子兑换现洋,最多的时候,仅用两天时间,便兑走了三十六万现大洋,致使官银号储备金严重不足,只好用各种理由暂缓兑换。
然而,恐慌也随之蔓延开来。
老百姓不管什么大局,奉小洋票越是不容易兑换现洋,便越是成群结队地去争相挤兑。
没过多久,便开始有商号拒收小洋票。
于是,纸票子越来越多,可就是兑不出银子,奉小洋票便开始接连贬值。要不是京师出手援助了一把,奉天这几家官银号,当真是眼瞅着就要被挤兑黄了。
即便如此,也依然挡不住奉小洋票不断贬值,想要拿纸票子兑换现大洋,更是难上加难。
蔡耘生这才想起,与其眼睁睁看着钱不值钱,倒不如拿出来做点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要在当下这节骨眼儿上,一次性兑换这么多现大洋,那就免不了“吃亏退让”,不给他扣上个“里通外国”、“破坏金融秩序”的罪名,关起来调查,便已经算是万幸了。
此外,人家总经理和邵掌柜两人,忙前忙后,帮衬着操办,能不给点儿实在的好处?
横不能真把人家当成服务人员了吧!
所以,蔡耘生这十万,只是听起来多,等实际兑换成现大洋时,已经折损了大半。
这么多现大洋,提拎着也不像话,还得是换成金条方便,这便又是一个价儿。
嫌亏不要紧,嫌亏可以不换!
噼里啪啦,算来算去,终于得出了一个三方都能满意的数。
十万巨资,也随之变成了五十来条金灿灿的大黄鱼,放进手提箱里,看得见、摸得着了。
箱子不大,沉却是正儿八经的沉。
蔡耘生查验过后,便提拎起箱子,“一瘸一拐”似地走出银行。
临到大门口时,薛应清忽地叫住他,竟从手包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锁头,递上前说:“安全要紧,把箱子锁上吧!”
蔡耘生点点头,接过来将手提箱锁好,又把钥匙还给薛应清,没精打采地笑着说:“宝儿,这钥匙交给你保管吧!”
“呀!这怎么能行,太贵重了。”
“咱俩都快一年了,你看着,我放心。”
“不行不行,我可担不起,你别为难我了。”薛应清坚定地摇了摇头,那样子绝不止是装装而已。
蔡耘生只顾着感动,脑子里似乎全然忘了,世上还有备用钥匙这档子事儿。
走出银行大门,临时雇佣的四个保镖立马迎上前,准备搭手。
蔡耘生连忙侧过身,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拿!”
四个保镖互相看看,也没多说什么,接着便前后左右,各站了四个角,全神戒备地护送着蔡耘生和薛应清走下石阶,直奔路边的俄式马车而去。
鹰钩鼻车夫闷不吭声地打开车门。
“宝儿,你先上车。”蔡耘生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
“耘生,你真好,真的!”
薛应清微微一笑,于是赶忙提上裙摆,跨步钻进马车坐好。
蔡耘生站在她身后,又是帮忙扶着胳膊,又是帮忙护着脑袋,生怕心上人磕了碰了,直到最后才“哐当”一声,重重地把手提箱放在车板上。
未曾想,一只脚刚踩到车板上,拉车的枣红马却突然受惊,“嗷”的一声嘶鸣,竟直接迈开马蹄,朝前狂奔。蔡耘生始料未及,猛一下便被掀翻在地。
“哎呀我操!”
“耘生!”薛应清在车厢里惊声尖叫。
幸亏那车夫眼疾手快,立刻冲到前面,勒住缰绳,及时控制住了受惊的枣红马,才没有酿成大祸。
四个保镖见状,也连忙俯身过去,将蔡耘生搀扶起来。
“东家,东家你没事儿吧!有事儿你就说话!”
“没事儿最好也说两句,要不然就真有事儿了!”
蔡耘生看起来并无大碍,扑腾着站起来,头一件事,就是指着鹰钩鼻车夫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会不会赶车?咋整的你?”
车夫不敢反驳,只有闷头挨骂的份儿。
薛应清便在车里喊道:“耘生!快过来让我看看,没事儿吧?”
“宝儿,我没事儿!”蔡耘生回应了一句,嘴里仍然冲车夫骂骂咧咧,“败家的玩意儿,我看你没比那牲口强多少!”
“行了行了,没事儿就好!”薛应清催促道,“先办正事儿要紧,咱得抓紧时间,先去车站附近找个旅馆,省得明儿坐车赶路的时候,忙忙叨叨的。”
蔡耘生这才不情不愿地钻进马车。
装满大黄鱼的手提箱当然还在,挂着锁,完好无损。
薛应清有些吃力地将其抬起来,放在蔡耘生的怀里,笑着说:“给你,抱住喽!这可是一大笔钱,好好抱紧了,别撒手,当心再给整丢了!”
“呵呵,不能!让你说的,我还成傻子了!”
薛应清“噗嗤”一乐,扭头冲车窗外喊道:“别磨蹭了,赶紧上道儿吧!”
“好嘞!”
众人齐声响应,听起来干劲儿十足。
车厢微微晃荡着朝前走了一刻钟左右,蔡耘生忽然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