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西性烈心急,哪里忍得下这一口气,当即掏出手枪,破口大骂:“操你妈的,笑你妈了个逼!”
他这一掏枪,歪嘴杨身后的跟班儿,立刻举枪回应,连带着王正南和刘雁声等人,也不得不纷纷亮出家伙。
“啪!”
德顺涮肉坊的掌柜见状,立马关上店门,附近的码头工见状,也跟着连忙快步躲闪。
最后,到底是双方的领头大哥,一齐抬手,喝令各自手下稍安勿躁,局面方才渐渐安稳下来。
歪嘴杨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老弟,我劝你收敛收敛。你在奉天什么样儿,我管不着,那是你的地面儿,可这是营口,真要撕破脸,对你没好处,当心有来无回。”
江连横往前探了探身子,将手肘拄在桌面上,仍是一脸淡然地笑道:“我就要见肖老二。当然,他可能根本不叫肖老二,叫啥我也管不着,总之我要见他。”
“呵呵,老弟,你是真把自己当盘儿菜呀!”歪嘴杨冷笑着摇了摇头,“得,那就别谈了,你爱见谁见谁去吧!哥几个,走了!”
真正的较量,从见面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碰码,身份地位要彼此对应才行。
当家的瓢把子,犯不着跟对家的二把手多说一句生意,那相当于是自降一格,碰码也就随之变成了拜码,意义完全不同。
歪嘴杨撂下这句话,旋即便作势起身离开。
江连横却不慌不忙,竟也跟着起身,说:“行!肖老二要是不见我,那我就去旅大,直接找荣五爷唠唠吧!”
话音刚落,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唯独歪嘴杨欠起的身子便又忽地坐了下去。
盯着江连横看了老半天,歪嘴杨方才饶有兴致地笑道:“行啊,摸到货源了?”
江连横并不言语。
歪嘴杨继而摇了摇头,嘲讽道:“你就算摸到货源也没用,荣五爷跟你说不着,没我这边给你做担保,你在旅大,一粒儿药也拿不到。”
“谁说我要去拿药了?”江连横笑着说,“我只不过就是想过去,跟荣五爷唠唠乔启民的事儿!”
歪嘴杨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弟,我看你是疯了!你自己杀了乔老二,还去荣五爷那报到,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咋的?”
“乔老二是我铲的不假,可我一个外来户,要是没个‘贵人’帮衬,这活儿能成?就算乔老二是个空子,不懂江湖路数,好歹也是坐地百年的名门大家,死得这么蹊跷,结果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跟没事儿一样,要说没人帮我善后,莪自己都不信。”
“怎么着?按你的说法,还是我想要杀乔老二?我图啥呀?这不胡闹么!”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联合外人,对付本地人,除非其中有好处可捞。
“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江连横说,“杀了乔老二,营口的红丸,就剩你一家独大,这还不够?”
“真是笑话!”歪嘴杨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乔老二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要真想动他,用得着靠你?你小子来营口一个月,就能铲掉的货色,我铲不掉?”
王正南和李正西等人,互相看了看。
的确,按照先前的推测,谈到此处,就有点说不通了。
乔二爷这么容易就被铲掉,倘若真是竞争对手,肖老二没理由等到现在才动刀。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人在什么位置上,便会自然而然地生发出不同的视角和考量。
江连横十分肯定地说:“你们铲不掉,或者说不敢铲。真正的货源在旅大,龙头大哥在营口开了港、通了线,扶持人选,在这里开山立柜,但又怕一家独大,不便控制,所以分列两家,权衡掣肘。你们要是敢动乔老二,那就是窝里反,挨罚都是轻的。”
那晚的审讯没白干。
当江连横从乔老二的媳妇儿口中得知,所有的货源都来自旅大,一个名叫荣五爷的手上拿来的时候,他便隐隐有了这种猜测。
乔夫人虽然不知道生意的全貌,但零敲碎打出几个关键信息,再连珠成串儿,同是当家人的位置,江连横也不难推测出乔老二和肖老二之间的关系。
而且,乔二爷不跑江湖,凭什么能谈成那么多生意?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生意是别人谈成以后,给他的。
为什么给他?
两种可能:要么是有意扶持一方,打压另一方;要么是大哥严格控制弟马随意发展下线。
瓢把子要想掌控手下的弟马,肯定要在其身边安插许多眼线,肖老二对此必然心知肚明,因此只能偷摸低派心腹之人,在暗中挑拨、拱火、配合江连横铲掉乔二爷。
“呵呵,这家伙,说得还挺有意思!”歪嘴杨眯起眼睛,却问,“就算你说得属实,可我们凭啥要救你啊?直接让你顶包,那不是更好么?”
“怕事情闹大,走漏了风声呗!”江连横冷笑道,“老哥不会真觉得,我这位置是捡来的吧?”
这里的确不是奉天,但即便是在营口,江连横也不至于只能躺着等死的份儿。
在官面上使钱,替江连横等人打掩护,大开方便之门,就是要让乔二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