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床顶,那熟悉的床顶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
她的心中泛起一阵苦笑,那些以为早已被岁月尘封、被自己努力遗忘的事情,如今却如同鬼魅一般,借着梦境的掩护,再次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脑海,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爸爸妈妈有错吗?这个问题如同荆棘一般缠绕在青溪的心头。每当回忆起过去,她的内心就充满了矛盾。
他们是给予自己生命、养育自己长大的亲人啊,本该是最坚实的依靠。可在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里,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在她稚嫩的心灵上。
那无情的巴掌、那冷漠的呵斥、那毫不犹豫的指责,都让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然而,青溪也知道,他们为了生活日夜操劳,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老师的权威不可挑战,维护所谓的秩序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那些深深的伤口已经存在,每次触碰,依旧会疼得刻骨铭心。
老师有错吗?青溪不知道。
在她曾经纯真的世界里,老师是知识的传播者,是公平正义的守护者,是值得尊敬和信任的人。
可是,在那场噩梦般的事件中,老师却仅仅凭借表象,就轻易地站在了那些所谓的“好学生”一边。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学习成绩好、家庭背景优越,有些学生在老师眼里就仿佛拥有了特权,就可以肆意地欺负他人而不被怀疑。
老师的偏袒,让她对曾经坚信的公平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种怀疑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在她的心间,久久无法散去。
青溪觉得,或许自己唯一能怪的就只有自己了吧。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单纯,没有轻易地相信这个世界总是美好的,或许自己能受到的流言蜚语就会少一些。
如果当初没有毫无保留地向老师和父母倾诉自己的遭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懦弱,在面对欺负时能够勇敢地反抗,在被误解时能够坚定地为自己辩解,或许,一切又都会是另一个样子。
眼角有些凉,青溪抬手轻轻一抹,摸到了一手湿润。那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又开始眷恋那个人了,想起那个把自己送去医院的人,想起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喂,小孩,你得学会坚强,知道不?”
“这世界总有人和你一样,在苦苦挣扎,挣扎不要紧,可要是放弃的话,那就很糟糕了。”。
“放心,以后不会有人敢打你了。”
即使已经不记得那个声音了,但是她一直记得这些话,记得对方那有些点儿吊儿郎当的语调,记得对方说最后一句时候,温柔的就像风一样。
只是她那时候太疼了,身体上的伤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袭来,将她的意识渐渐淹没。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只模糊地自己被一个抱了起来,那怀抱好温暖好温暖,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好让人安心。
那是她在那漫长的噩梦中唯一的救赎。
青溪抱紧手中的玩偶,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汲取到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温暖一样,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我有很坚强的噢,我一直都很坚强的噢,你看,我现在一点都没放弃呢。我现在活的好好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曾经的那个他听的。
她努力地扬起嘴角,想要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向前走,努力地从那片黑暗的沼泽中挣脱出来。她学会了独自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学会了在孤独和恐惧中寻找勇气。
她想,自己只是,偶尔会有一些些害怕噢。
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比如路过曾经的学校,看到相似的场景,或者在人群中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是会如影随形地冒出来。
过往像一只无形的怪兽,潜伏在她内心的深处,随时准备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扑上来,将她重新拖入黑暗的深渊。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被这恐惧打败。
青溪突然特别想和人聊聊天。
l:睡没睡?
l:我今晚失眠了。
l:你说,全世界那么多人,和故人相遇的概率到底有多少?
s:与其对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觉得不如现在好好睡大觉或者上线和我打一把游戏。
s:与其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如和我一样,吃饱喝足,万事大吉。你能活多久啊,今天都还没活明白呢,就想明天该如何如何。
s:与其追求一些不确定的东西,还不如努力抓住自己拥有的呢。
l:但是,人总得有一些希望啊,对吧?
s:你的希望能当饭吃啊?它就是个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小妹妹。
l:……
s:快睡吧,我的大小姐,大晚上的,我不想和你讨论什么哲学问题。我这人没啥学识,你不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