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白罄认为是“十王”的声音并未回复他的问题,而是再度重复了一遍:
“踏过奈何桥,便是已死之人,需斩断世间因果,成为已死之人,汝是否愿意?”
白罄叹了口气。
看来是都没有了。
月薪估计也不怎么样。
要不是因为白珩和景元的话,他才不想来这什么十王司呢。
“行吧。”
白罄站上了这古朴的小桥,河中的鲜血翻腾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立十王司,秉烛守夜,威罚罪囚,弹邪绳枉!”
“立十王司,秉烛守夜,威罚罪囚,弹邪绳枉!”
一排又一排如同亡魂的残影举着铡刀,站在奈何桥的另一头,刀柄重重地砸向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话白罄听过,是景元说的,残魂不断重复着这十六个字,白罄现在就算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一司,秉烛守夜,勾摄魔邪。
二司,威罚罪囚,靖平域内。
三司,业报公允,天年有尽。”
丰饶星神剥夺了仙舟人“死亡”的能力,那么十王司就要化身死亡,给仙舟人带去有尊严的结局。
再锐利的剑,若无剑鞘制约,便只是伤人凶器,十王司便是收敛长生的鞘,自缚于身的枷,评断仙舟民功罪的刑典。
这也就意味着十王司不能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要始终保持其组织自身的纯洁性。
在机器与齿轮的碰撞摩擦声中,三名手握折扇的机器人偶从黑暗中出现,它们的身上刻着“十王武经”,体态优美,仿若舞姬,但折扇上沾染着的鲜血又昭示着这些金人的危险。
“十王降旨,曜青持明族白罄,未尝入轮回,现收押十王司,三日后擢升判官。”
“接旨!”这些金人被称作金人勾魂使,此刻它的机械手掌中浮现出一卷古朴的书卷,里面是属于白罄进入十王司的证明。
“这就入职了?这么随便?”
白罄却没有一丝接旨的恭敬,他连礼都不行,只是伸出手随意地握住书卷,塞进了袖口。
周围诡谲的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提着铡刀的虚影消失,金人也缓缓退至身后的黑暗中,眼中的金色光芒暗淡下来。
奈何桥下的忘川河也不再像是烧开了的开水,冒着血泡,它就像白罄如今的心情一样极为平静。
青年抬脚,跨过了奈何桥。
只是一瞬间,白罄似乎察觉到过往七百年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般划过眼前,一名白发狐人身着天舶司的制服,回过头看向了他。
笑颜如花。
白罄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尾巴和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身上,而自己的身躯也变成了孩子般娇小,稚嫩的小手被狐人握在了手心:
“你没有名字吗?持明族的龙师原来都这么冷血!”
狐人女子摸着他头顶的紫色龙角,笑声像是银铃一般。
“怪可怜的哩,如果你以后跟着我的话,我就不追究你偷偷溜上使团货运槎这件事咯。”
这句话像是威胁,孩子只得点点头,答应跟在了狐人的身旁。
美好而又短暂的几十年,如同冷水包裹着的银针,喝下去的瞬间,就刺痛了咽喉。
“我叫白珩哦,阿妈告诉我,珩是佩玉上面的横玉,形状就像是磬一样……”
她很健谈,可以拉着孩子的手叨叨个没完,也不管人家到底听没听懂。
“是罄竹难书的罄吗,哥哥?”
翠绿色的瞳孔一闪而逝,而青年只是点点头:
“嗯。”
白罄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等到再回首时,身后的彼岸花已然凋谢。
“入得十王司,尽可当是已死之人。”
……
“哈啊……”
藿藿打了个哈欠,将手里的书放下,身后蓬松的尾巴左摇一下,右晃一下,皮毛看上去光滑柔顺,也难怪仙舟总有传闻, 妖怪最爱吃的就是狐狸尾巴。
藿藿每次睡觉前总是会想到小时候妈妈警告的话:
“不睡觉的话,妖怪就来把你抓走吃掉。”
这句话像是阴影,包裹着藿藿的夜晚,一晃就是好多好多年。
“本来……本来胆子就小,还要吓我……”
她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从包里翻出了笔记本,本子的扉页不知道被谁画着一个面目可憎的鬼脸,藿藿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想将其撕掉。
“啾啾!”
“噫!”
藿藿的尾巴顿时竖了起来,显然是被窗外的异响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是昨天的那只团雀,它正歪着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盯着藿藿看了很久。
“是……是你啊,吓死我了。”藿藿拍着胸脯,还在小声嘟囔着:
“不怕不怕……藿藿不怕……”
说罢,她才爬上凳子,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小团雀。
她记得它,昨日来的团雀毛色的纹路和今天这只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只。
“叫你团团,可以吗?”
女孩伸出手,试探性地戳了戳团雀的羽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