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孩子,良沁的心犹如撕裂般的痛楚,她转过头,看了谢承东一眼,与他道;“谢承东,你不会与我一样难过,你永远都不会和我一样难过。”
说完,良沁拨开了谢承东的手指,快步离开了餐厅,谢承东看着她的背影,眸光中只余深深的痛色。
“司令,”恰在此时,邵平走进了屋,看见谢承东,便是开口道;“东北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谢承东闻言瞬间收敛了心神,将儿女之情压下,一双黑眸深邃雪亮,向着邵平看去。
“扶桑人卷土重来,这是冯将军从东北发来的电报,还请司令过目。”
邵平一面说,一面双手将电报呈在了谢承东面前。
谢承东迅速将电报接过,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待他看完,邵平见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司令,日寇居然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笔仇,咱们不得不报。”邵平目光发红,一语言毕,便是咬紧了牙齿。
“传令下去,让邵军长,吴军长先行带兵去支援东北,我随后就到。”
“是,司令。”邵平一个立正,迅速离开了餐厅。
谢承东独自一人,待仆人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时,看着那些佳肴,谢承东毫无胃口,可想起即将而来的大战,谢承东眸心微沉,自己在餐桌前坐好,先是对着仆妇吩咐;“去让厨房炖点粥,在做点清爽的小菜,给夫人送去。”
说完,谢承东端起了碗,纵使心里诸事繁杂,却也还是吃了几大碗米饭。
晚间,谢承东来到了良沁的卧室。
时针已是指向了十一点,良沁已经睡着。
谢承东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是十分轻缓,走到床前后,停下了步子。
他无声的站在那里,见睡着了的良沁面色柔和,微微蜷着身子,手心搁在枕头上,在床灯下,她的手指白如霜雪,像一个孩子的手。
谢承东慢慢倾下了身子,为她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粗粝的手指忍不住抚上她的面容,扶桑人这次卷土重来,没人知道前方会是什么在等着他,等着江北军,等着全中华。
甚至就连谢承东自己也不知晓,他慢慢在良沁床前坐下,想起将来,眉心便是慢慢拧成一个“川”字。
良沁的觉睡得并不沉,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良沁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谢承东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她醒来也没有发觉。
她并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犹记得当年在金陵,第一次看见他时,她曾那样畏惧他,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跟了他。
她无声的看着谢承东的侧颜,这些年来的过往一幕幕涌上脑海,呈上心尖,昏暗的灯光下,谢承东眉目依然英挺,可细看下去,他的眼角已是爬上了细纹,乌黑的短发中,也是染上了霜迹,良沁已是说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细细的打量过他,不知何时,良沁的眼眶渐渐变得湿润,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打湿了枕巾。
谢承东转眸,便见良沁已是醒了,看见良沁眼角的泪水,谢承东心头一紧,顿时问道;“怎么了?”
良沁没有出声,想起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心中只觉酸苦,她无声的摇了摇头,直到谢承东将她的身子从床上抱在了怀里,她的眼泪一颗颗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攥住了手指,向着谢承东的胸膛打去,谢承东一动未动,只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发泄。
良沁不知哭了多久,直到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谢承东为她拭去泪珠,与她道;“沁儿,你先听我说。东北那边出了事,再过几日,我就要领兵赶过去,你和娘就安心在善桥住着,我会把邵平留下来,你有什么事,只管去找他。”
良沁向着他看去。
谢承东迎上她的目光,生怕她误解,又是连忙道;“沁儿,我将邵平留下,并非有意要监视你,邵平是我心腹,只有将他留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你在临走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良沁轻声开口。
“你说,”谢承东握住她的手,“只要我能办到。”
别说一件,哪怕是一百件,一千件,只要他能做到,他也会答应下来。
“阿秀跟了我这些年,一直都是忠心对我,她今年也有二十岁了,我不想再耽搁她,你能不能做主,把她许给邵长官?”
谢承东没曾想到良沁与自己说的是阿秀的事,他几乎想也未想,便是将头点了下来,“邵平为人忠厚,阿秀嫁给他,也算是个好归宿。”
“我想让她为妻,我不愿让她当妾。”良沁声音很轻,谢承东却还是听了清楚。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谢承东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默了默,才道;“邵平不曾娶妻,阿秀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良沁听他这样说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承东看着她的面容,念起她不论是当初嫁到川渝,还是跟随自己回到江北,她一直都只为妾,纵使他爱她怜她,却连个正室的名分都不曾给她。
说来可笑,他一直口口声声要把天下打下给她,却从没想过,她要这天下做什么,她想要的,他从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