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东的眼眸落在她攥紧的手指上,心知她定是不愿与自己独处。
他心下自嘲,取出一支烟来,刚要燃起,却蓦然想起他与良沁初遇的那一日,闻到烟味,良沁便会咳嗽,他记得她受不得烟味,便是将烟卷搁了回去。
“司令,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歇息。”良沁微微转过身,与谢承东开口。
闻言,谢承东倒也没有为难,只站起身子,道了句;“我送你。”
“不敢劳司令大驾,我自己回去就好。”良沁也是起身,清丽的容颜上,透着疏离。
谢承东看了她片刻,终是对外唤了两个字:“邵平。”
“司令有何吩咐。”副官顿时走进,向着谢承东一个立正。
“送二小姐回房。”
“是。”邵平十分恭敬,走到良沁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良沁没想到谢承东会这般轻易放了自己,她心头微松,向着谢承东行了礼后,随着副官一道离开了餐厅。
谢承东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慢慢浮出一记苦笑。
余下的几日,良沁每日都是待在包厢,一日三餐也都是由仆妇按时送来,除了平儿偶尔来寻她玩耍,她一直是待在房间里,连甲板上也不曾去过。
晚间。
傅良澜换了身真丝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手中则是端着一碗冰糖燕窝羹,亲自送到了谢承东的书房。
“司令。”傅良澜唇角噙着梨涡,将燕窝搁在桌上。
谢承东于电报中抬起眼睛,看见傅良澜,则是问道;“小东西都睡了?”
“康儿还在侍卫室跟着邵平他们闹腾,平儿倒是在良沁那里,让良沁给哄睡了,我刚让乳娘去把她抱回来。”
“嗯。”谢承东颔首。
“司令,说起良沁,我这做姐姐的,真要替她跟您赔个不是。”傅良澜声音温柔,对着丈夫轻声细语。
“怎么了?”谢承东搁下了电报。
“这几日,她推说身子不适,成天在屋子里待着,司令这样对她,她却还不懂事,未免失了礼数,等我回头劝劝,司令不要往心里去。”
“不用,”谢承东摇了摇头,想起良沁,只沉声道;“她在川渝受了太多委屈,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
见谢承东如此为良沁着想,傅良澜心底免不了有些发酸,只笑道;“司令对良沁,可真真是花了心思了。”
谢承东闻言,也是勾了勾唇,道;“这话说的就吃味了。”
傅良澜抿唇道;“怎么会,良沁是我的亲妹子,不论司令多疼她,我也不会和她吃味。”
闻言,谢承东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傅良澜望着丈夫的面容,强自将那股子酸味按捺了下去,只强笑着说起旁的话来。
江面轻泛微波,夜色寂寥。
良沁今日已经吃了晕船药,却仍是有些难受,不得不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来到甲板上透风。
因着已经入夜,良沁的发髻已经松了下来,如云般的长发垂在身后,衬着她的身形越发纤弱窈窕,夜风吹动了她的裙角,在月夜中,简直翩然若仙。
听得男人的脚步声,阿秀回过头,就见谢承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阿秀心中一震,也不敢去喊良沁,只得走到谢承东身边,俯身行了一礼。
“你家小姐这几天怎么样?”谢承东低声问道。
“回司令的话,小姐不习惯坐船,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今儿也是心里难受,才出来喘喘气。”阿秀如实开口。
“你先下去,去给你家小姐拿一件披风过来。”谢承东望着良沁单薄的身影,吩咐道。
阿秀微怔,听谢承东开口,才觉得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不免觉得自己疏忽,连忙回到包厢,为良沁取了件苏绣披风,回到甲板上,就见谢承东仍是站在那里,良沁没动过身子,他也仿似没动过。
“司令,给您。”阿秀轻微喘息,将披风递到了谢承东手里。
谢承东握住那披风,脚步却是有几分踌躇,竟是不知该如何迈开步子,他不禁觉得可笑,多少枪林弹雨,龙潭虎穴都闯过来了,唯独今日面对良沁,他竟如个毛头小子般,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看了阿秀一眼,阿秀会意,只从甲板上退下,良沁仍是望着天上的星辰,这一夜夜色极好,星云密布,让人不舍眨眼。
直到身子一暖,有人将披风为她搭在身上,良沁只当是阿秀,唇角遂是噙着动人的笑涡,回头道:“阿秀,你瞧这星星”
良沁转过身子,顿时落进了一道滚热深邃的目光中。
谢承东从未见过她这般笑过。
星光下,她眸心轻柔,唇角含笑,两颊处梨涡清浅,眼前的她,与金陵夜色中的她逐渐融合,一道砸进谢承东的心底。
良沁瞧见谢承东,先是怔忪,继而便是惊慌,她向后退了两步,竭力稳住心神,向着谢承东俯了俯身子,口中轻唤了一句;“司令。”
谢承东没有出声。
良沁见他黑眸火热,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不免更是慌乱,她转身欲走,谢承东却从身后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良沁,”他喊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