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河也不避讳说苗家的大舅。
苗大树本来就不争气,她哪里想护着?
但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宋星河不仅鄙视了苗家大舅,更是一同鄙视了孙家。
赵氏绕过了那个弯,气得半死。
这个死兔崽子,分明就是在说她家是阿猫阿狗都看不上的人。
“区区几两银子?你家有吗?穷苦的一家子,也就能起早贪黑地干活,赚这几文钱!我家银花生来就是衣食无忧,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可比的。”
赵氏说着,用力将小车窗给关上,侧头看到银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不由来气。
“这样小扫把星,你还想着他长得好呢?”赵氏低声教训着孙银花。
“再怎么样,我也看不上你孙家。倒不是看不上你家的银花姑娘,而是看不上你与你那当家的。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个笑话。”
宋星河大声回怼。
虽然车窗是关上了,但赵氏还是没法阻挡住宋星河的声音传进来,直把她气得发抖。
孙银花却心里暗喜。
她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宋星河不是看不上她,而是看不上她的爹娘……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清楚地知道,她想让宋星河给她做赘婿这事儿,那是万万不可能成的。
却也不是因为她长得丑的原因,原来星河哥哥并不嫌弃她呀。
这比起那林少恒来,星河哥哥可是好得太多了,就像说书先生说的“君子”。
虽然面前的娘正恨得咬牙切齿,但孙银花却还是有些小欢喜。
孙银花低声劝着她娘:“娘,咱们快些走吧,不要与人拌嘴了,外祖母还着咱们呢。”
赵氏再气,也没法去揍苗氏与宋星河一顿,嘴皮子上输了,她也懒得再打嘴仗。
吩咐了一声,驴车加快速度跑了起来,不多一会便将牛车甩在了后头。
赵氏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咱们在村里是富户,有大把银子,不跟那晦气的小扫把星计较。他们穷得很,除了嘴硬,没有可硬气的。瞧瞧他们,这大冷的天,说是说做件新袄子,却那么薄。让他们挨冻去吧。”
赵氏说了这几句,才觉得安慰到了自己。
孙银花想说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冻,但知道她娘心情不好,她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苗氏见驴车跑远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胜负欲。
有个驴车就好了!
就不必挤在这缓慢的牛车上,夏日暴晒,冬日寒冷,雨天还要自己带着油布或是蓑衣。
若是有个驴车,便不必再受这风吹日晒了。
以前她听到星河说想买个驴车“代步”,只觉得幺儿是在痴心妄想,如今她自己却也生出了这心思。
周围的人在闲聊着,她因一门心思想着这驴车,倒是没去听她们在聊什么。
宋星河发现了她走神,也没有叫她,只是应付着其他人的闲聊。
“这是又要去给酒楼送货?”
宋星河笑笑:“是啊。不过嘛,一家酒楼要的货也着实有限,因此我们也想多拓展一下,看能否再谈成一些生意。”
几个妇人发出艳羡的声音。
“能给一家酒楼供货,已经能赚到许多钱了。星河真是能干……”
“正是。这才从宋家搬出来多久,如今可是什么都有了,这新袄子也穿上了。只是忒薄了些,怎么不做厚一些?”
一个婶子说着,便在苗氏的袖子上抚摸了一下,惊讶得很:“不冷吗?摸着很薄,但你的手却热乎着呢。”
苗氏回过神来,笑道:“不冷呢。”
穿着厚实还感觉到湿冷的几个妇人,这才有了兴趣,仔细研究起苗氏的新袄子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袄子竟然不冷!这么薄!”
“说是轻薄,却又蓬松,不似咱们这扎实的棉袄。”
“这件袄子要多少钱?”
妇人们找到最感兴趣的话题,纷纷询问着。
宋星河笑道:“婶子们,这里头可不是棉花,而是鸭绒。”
苗氏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果然妇人们都惊讶地问着啥是鸭绒。
有个颇有见识的妇人叹道:“真是鸭绒?我表姐在县城大户人家伺候太太的,说是那太太有件鸭绒袄子,珍视得很。这……你这竟然也穿上了鸭绒?”
“是啊,这鸭绒轻薄保暖得很,我娘实在是舍不得。还是我想要,我娘拗不过我,只得买了。”
宋星河似乎不太在意,“只是这袄子好是好,我娘心疼得要滴血。我还想着再多买点棉花,做件厚实的棉袄,干活的时候穿。”
妇人们都发出惊叹声。
还要做新棉袄,方便干活的时候穿?
苗氏给宋星河使眼色,她却似没看见,又说道:“银子挣来不就是花的?最要紧是吃好喝好穿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是因为我想过好日子,我们就要多想办法,多挣银子。再说了,我们又没其他人拖累,我娘挣了银子,还不是给我花?倒也不必便宜了其他人。”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有些恬不知耻!
但又不得不说,这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