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1 / 2)

汤将军是经年的老将,见者情势不对,便叫人在木箭之上拴了火油,随着四处纷飞的箭雨,火油散落各处,铜盾勉强能挡住飞驰而来的木箭,却怎么也挡不住顺着缝隙下流的火油。手上一旦沾染到这些东西,便就滑腻地再也握不住铜盾,少不了出现一些缝隙。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一旦抵挡箭雨的盾阵之中有缝隙,盾下之人被射杀的可能便大了许多,一旦盾阵之中出现了稍大的空隙,衡阳便会想方设法地丢下火种,将城外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

付泠鸢听着城楼之上起火的声音响起,眼见着带着火苗的木箭射向岁洋的将士,眼见着火光冲天哀嚎一片,心下的恨意难消。这是早便能预料到的,只是当真亲眼见着,心绪也到底还有些难以名状。

洪协镇的反应要比她沉着不少,大约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他甚为冷静地发号施令,将最前边尚未沾上火油,身着铠甲之人挥扬起地上的沙土,盖落在连成一片的火焰之上,勉强将他们需要通过的那片土地清理了出来。

自然,他们失去了许多将士,不过好在,这一轮轮的箭雨下来,衡阳的木箭也剩不下多少了。

烈日与炽焰的双重加持让岁洋的将士们有些禁受不住,成股的汗水顺着颌骨一路下流,原本以为只沾湿了衣襟,却又猛然察觉贴在身上的衣衫早就叫人行动不便。

近些的将士需要喘息的余地,洪协镇便令人找好了位置装填砲石,利用投石车一次次将巨石抛掷向城墙。

“殿下。”他高声呼和,示意她在投掷砲石之前快些往自己这这处挪动,否则他们这处只要有一丁点闪失,那对衡阳未必致命的空中飞驰着的巨石,都将引起大祸。

付泠鸢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趁着两边都有些停滞,她甚至又往前进了两步,再有不过十步的距离,衡阳便可城门打开,直接将她射杀当场。她勾着唇角站在马背之上,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奋力向城墙之上掷去。

松开的瓷盖带出细碎的粉末,还未等那些粉末散落在守成将士们的身上,高热便已然将其点燃,成片的火星洒落在城墙之上,避无可避,不过也就是一瞬的功夫,城楼之上一片火海,与方才的场景实在也差不了多少。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城楼之上残留的火油又是极佳的助燃剂,她回过身去只看了洪协镇一眼,他便知晓自己应当怎么做,“攻城。”

付屿宸的反应极快,意识到事情有些许不对之时,便已经撤下了城楼,如今上边只留下一个经验丰富的汤将军,只余他一人主持大局后,衡阳城内略有些混乱的场面倒是平稳不少。

即便面前的城高墙坚,可因着方才那瓶磷粉替岁洋扳回了一些局面,协镇司的将士们士气大涨,洪协镇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两相僵持之下,竟也隐约有了些胜负难分。

付泠鸢此刻才回到洪协镇身侧,轻叹一口气道,“他们准备得这样齐全,总是这般僵持,也是对我们不利。”

衡阳多年经营,并非是炸了一个甲仗库就能万事大吉的,付屿宸定然还留有后手,什么潜藏的兵械必定不少,甚至火药也一定充足。而相较之下,岁洋只是一个受朝廷管辖,每岁军资由朝廷统一发放的小地方。岁洋能有多少家底,他清楚,朝廷清楚,就连站在城墙上的那位,也一定清楚。

“殿下有何高见?”

他知晓付泠鸢那般说话心中一定是有了主意,沙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如今他们还有可以慢慢决策的时间,再迟上一些,便是什么都不剩了。

“闻听岁洋协镇司中,百步穿杨者众。”她抬着下巴示意身边的人去看逐渐被安抚的守城将士,“不知城门间开的细小缝隙,他们可能射中。”

说罢,便将余下装着磷粉的瓷瓶掏了出来,一手空悬于洪协镇身前,静静等待着他的决定。

烈日当空,这样的日头底下只消箭尖上沾上一点儿,箭羽飞驰之时便能成为无法阻挡的火种,落在抵门之人的身上,便是一片火海。

只有一点,这般动作极易伤着自己人,最前边那些驾驶撞车,撞击城门之人最是危险。

洪协镇难以抉择,他手下之人,可以战死沙场,却绝不能死于自己人的手中,付泠鸢眯着眼睛看向尘土飞杨的另一侧,那是岁洋调集周边县府所存火药,加上协镇司中全部的火药炸出的烟雾,厚实的城墙边上只留下一个豁口,瞧着即便再来上这么三两次,也未必能将这一角轰塌。

“洪大人的法子应当也用得差不多了。”她挺直了腰背,眼睛一直盯着城楼上的汤将军,“多等一刻,岁洋协镇司的将士们便多上一刻全军覆灭之险。”

“今日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将衡阳拿下,明日就是岁洋同遭这般变故,岁洋城的城楼能抵挡几时,大人比本殿更加清楚。”

还不止是岁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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