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这些日子除去旧政之事,压根没有什么值得放在早朝上商议的,自然,瞧着叶相域今日上朝的模样,似乎京郊大营是有会什么要紧事上奏的,只是他既在场,也不便外人再多嘴提上那么一句。 朝堂上静悄悄的,忍冬适时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阶下,付泠鸢回首瞧她一眼,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自作主张,两人在原处僵持一会儿,付泠鸢到底还是慢慢挪了身位去坐下。 这便给文武百官传递了一个不大好的信号,那便是皇太女殿下并非只是看着不大康健,她的身子甚至已经坏到连站立议事都困难的境地。 这不免就让人想起此前皇太子的事来,当初也是这样一场伤病留下的病根,因着迟迟不能痊愈,没过多久便又因一场小病薨逝。 众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倚靠在扶手椅上,连正坐都有些艰难的付泠鸢,好像这般就能从她厚敷了一层脂粉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们一向是会居安思危的,付泠鸢毫不在意地一一回看了回去,可也觉得那些眼神看在自己身上很是恼人。 “诸卿无事要奏?”她讪笑一声看向沈厚务,先前他整理好的章奏昨日已经递了上来,现在正是可以发难的好时机,“那便由沈……主事来说一说罢。” 他方才调任文选司主事不久,御史台的一应事务虽交接得清楚,但也不能即刻抽身,他到底在御史台多年,许多琐碎小事若是有人问到他这处,他也是要尽力相帮对,如今正是两边行走的时候。 “殿下病了这些日子,朝中几乎乱了套,许多大人告假不提,更有不少同僚竟连原本手中的政事都处置不得了。”他如今是得了付泠鸢与黄傅的意思,说起话来却比在御史台时要含蓄不少,虽不点名指姓,可依旧一针见血,“臣实在是费解,不知诸位同僚是缘何如此。” 其中缘由,个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谁又当真敢照着实话,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以朝政之事倒逼皇储,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只为一己私欲,这这话只要透出些意思出去,就足够脱下身上这件补服,永不被录用了。 沈厚务如今不是言官,自然不能点名指姓地叫出谁来回话,可许御史却是不同的,这般好的接过话茬的机会,他不能不把握。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如今正有一位就在风口上,他的门生故旧自然也不能脱了干系,许御史清了清嗓子,接口道,“沈大人不知为何,在下却知晓一些,大约是瞧着主官们不在,所以懈怠了。” 他开口便是不留情面地指责他们有意懈怠,暗中结党,这一句便说得许多人心中惴惴,御史台最会给人戴帽子上枷锁,一句话出口若是不驳上几句以做抵挡,他那刀子便就该直愣愣地戳上心口,还要拧上几圈才肯罢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御史何故这般诛心!” “上官告假,无人主事,我等又不好越俎代庖,自然只能上呈储君定夺。” “各处办事自有各处的章程,御史台一向没规矩惯了,自然是不知晓什么规矩章程这回事的。” 这便是冲着搅浑一池水来的,将整个御史台拉下水也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这群言官嘴皮子上的功夫最是厉害,一旦吵起来便是好一阵的不得清净。 付泠鸢极有耐心地坐着听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便换了个姿势,待到两面吵得差不多,又有些不大受控眼见着要动起手来,才缓声道,“眼瞧这些日子送上来的章奏也是不少,可见前些日子告假的大人们都是累病的了。” 许多可上报亦可自行处置的事务本是不必特意递个章奏上来的,那样一股脑儿地送到她这处,不过是为了随大流表个不痛不痒地态。 他们从心底里觉得年岁尚轻的皇储是拗不过这一众老臣的,又因着陈识枝一事心有余悸,怕将付泠鸢得罪得狠了被秋后算账,便找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来折腾,左右那些事细究起来,也难处置得太重。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诸位这般依赖主官,到了这般无主官便不知所措的地步,不知可有前往探病?” 这话问出口便是她心中已有答案了,且不说前几日的休沐有多少人一窝蜂地往几位告假的老臣家中涌,便只看每日坐班结束后,以各种由头偷摸往各府里钻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各人家中有宫中安插的钉子一事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不会有人非要冒着欺君之罪嘴硬说什么谎话,朝上霎时安静了下来,倒是比砸东西摔茶盏更能让他们冷静。 “诸位大人怎么不说话?”她轻声细语地,听起来一点儿凌厉逼问的意思也无,好似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要细究的意思。 “翰林院中的人大多与司老大人关系密切,贺木全,你是司老大人的得意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