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泠鸢此前为剪除陈识枝的党羽,牵累了一大群人,各个世家都有涉及,几乎京中所有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党派,都有人被连累,那时倒还风平浪静。 靖国公府被抄,与国公府过从甚密的那些人,几乎都被处置,不论是被贬斥还是被小惩大诫,总归对世家们的影响颇大,那时,朝堂上也都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平静。 现下不过说上一句要三年一任期,连外放官员与京官们之间是否掺杂着一道调动都未定下,这早朝之上,便都已经吵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是见过文臣吵架的,可在朝堂之上相互指着对方的鼻子,从政事不精骂到家风不正再骂到祖上作恶的,却是没有见过。 从前言语之间的那些讥讽都算不上什么有辱斯文,现下只要不在相互推搡之间将官服扯坏,就已经算是和睦共处了。 站在付泠鸢一边的文官不多,吵起架来总落下风,可动起手来却是不怕他们的,武将们总是最会拉偏架的,几日闹下来,也是勉强“吵”了个平手。 眼见着朝堂激辩是辩不出什么名堂了,便开始轮番告病。世家大族出身的重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病倒,朝堂上的许多事便停滞了下来。 这是他们用来反击的办法,朝中主事的人变少,各地的事却不会减少,付泠鸢一人即便是整夜不睡,也处置不得这样多的章奏。 不得已,她便将早朝的时辰一再延长,将许多事直接放在早朝时处置,才勉强能维持政事不乱。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忍冬给她奉上第二盏参汤,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地心疼,“以臣子之身,逼迫储君,这是不将殿下逼入绝境妥协,便绝不罢休了。” “听闻叶将军在军中也是不甚安宁,连日被军中将士挑衅,这才十日,都连着被逼着比试了四五回。” 军中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太平,总也有一些受了家中庇护的,他们说要比试,叶相域是不能推拒的,只是比武场上应付他们甚至烦人,出手轻了压不住他们,出手重了,又要被人议论是技不如人,总归是处处掣肘。 “奴婢听说,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叶将军身上多了不少伤处。” 付泠鸢默默无声地将手中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这些都是早就想到的,她与叶相域从决意恢复旧例,推行新政的那刻起,便知晓会面对什么了。 现下还未到绝境,但再拖拉下去,也就差不多了。 “每朝都有君主受臣子胁迫之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我这如今还只是皇储,便能受到这般待遇,可见这新政,是戳中他们的肺管子了。” 戳得越痛,他们的反应便是越大,便可知晓,她如今做的这些事,的确是比先前那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有用太多。 “去请院正来东宫。”她放下手中茶盏,食指蜷曲着抵住眉心,用骨节按压着酸胀的穴位,“就说是我身子不适,最好是神色慌张些,叫内外都知晓此事才好。” 忍冬诺诺应下,也觉着她这般连日难眠很该找人来瞧一瞧,“是。” 忍冬一向是稳重的,装着慌张也装不大像,便只能将这活计交给冬青,那丫头风风火火地,这事交给她办,只怕用不了半日,宫内外就都该知晓了。 院正孤身一人,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见着付泠鸢第一眼才松了半口气,待把完了脉,才将另外半口气吐了个干净。 “殿下这是连日劳累得狠了,才突觉身子不适,开上两副药调理一旦,再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那便劳烦院正费心。”她微微颔首,示意冬青跟着院正去抓药,“朝中多位重臣也是一样的身子不适,御医院大约有不少应症的方子,冬青待会儿一并抓了回来。” …… “殿下的药奴婢待会儿去熬,眼下这些是否要安排人赏出去?” 那些重臣们上报的病痛都差不离,御医院对症的方子也有不少,冬青便问着院正,选了一个即便不曾当面诊脉,也吃不坏人的方子,按着抓了二十多副药,每人分一分,总也有五六副。 “分好了装车上去。”付泠鸢从章奏堆中抬起头来,等将手下的这本批完了才起身道,“闹了这许多日,也该我低一低头了。” 她可不信这些世家会是什么铁板一块,即便真的是,他也有法子叫这铁板当中产生缝隙,只是这法子叫旁人知晓了,恐怕要议论不够光彩。 “走,出宫去探探司老大人与黄大人的病。” 城东住着的朝臣宗室不少,付泠鸢的车驾也并未做何掩饰,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往司家去了,没到一炷香的功夫,邻近的人家便都知晓了此事。 先从德高望重之人开始游说,总归是要事半功倍的,尤其司同弈又是做过两回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