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边缘漂流的流浪客标记了一条从彼处到此处的道路。群星成为这路途中的航灯, 为归乡之客指引方向。
我们或许能用浪漫主义的方式诠释一万遍凤凰航路被开拓的始末, 却永远无法回避在这条航道上牺牲的英灵。
此时此刻,我正在凤凰航路石碑下方, 为我的最后一本书撰写结语。凤凰号, 荷马号, 克拉拉·莱辛号,在本书的结尾, 请容许我再一次书写这几艘先锋舰的名字。它们穿过漫漫星海, 昭示了人类勇敢、无畏、热情的精神,让我们得以在探索未知的路途上, 迈出如此重要的一步。
欢迎回家。”——《新人类与宇宙简史》
在人类目前观测到的所有星体中, 位于银河最大星云中心的船底座伊塔星是已知的质量最大、亮度最高的恒星。
天文学家将太阳所在的宇宙空间称为“银河荒野”, 在这片荒野之中,恒星之间的平均距离大约是7光年。
而伊俄斯星域就位于荒野一角,在它的中心,原本藏着仅次于船底座伊塔星的一颗巨大恒星:希尔克星。
但在人类观测到希尔克星之前, 它已经坍塌成为白矮星。等到人类终于装备上眺望宇宙的眼睛, 伊俄斯星域中心的明亮恒星不仅完全消失, 甚至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不断将伊俄斯星域中的其余恒星拉到自己身边,张口吞噬。由于伊俄斯星域处于银河荒野之中,各星体相距很远,因此这个吞噬的速度和其他星域的黑洞相比,算是十分缓慢的。
恒星缓慢被吸引到黑洞周围,久而久之, 伊俄斯星域中心形成了一面极其类似银河核球部分的恒星墙。在恒星墙后面,就是正在缓慢扩大的黑洞。
“这一片区域,我们称为伊俄斯坟场。”飞廉张开手臂,在星图的中心位置上画了一个大圈,“也就是恒星的坟场。”
宋君行眉头一皱:“不对,这个称谓不对。”
飞廉讲解得很累。按道理说,一个人工智能没有肉体,无法体会肌肉的疲累——但飞廉说了整整三个小时,不断被唐墨和江彻这两个对宇宙常识充满好奇的人打断,好不容易讲到了关键部分,非但没有预想中的吃惊与惊叹,反而冒出了一个质疑。
他的情感系统告诉他,他应当感到疲累,并且应当恼怒。
“你有什么意见?”飞廉凶巴巴地问宋君行。
“怎么能叫坟场呢?不好,不吉利。”宋君行吃着蘑菇脆片,呱嗒呱嗒地讲话,“恒星坍塌就是死了?那肯定不是,它还会有其他变化,对不对?如果把星体的发展看做一种循环,那恒星坍塌之后白矮星出现,这里为什么要叫‘恒星坟场’而不是‘白矮星产房’?”
江彻听了片刻,认为自己抓到了问题症结。
他转头问林尼:“你们昨晚又打架了?”
林尼埋头写他的航行手记,没有回答。
按林尼的性格,既然没有回答,那就是了。
飞廉把音调提高,将众人注意力拉回来:“好了好了,坟场也行产房也行,重点是,我要提醒你们,如果我们在探测荷马号的途中发现荷马号已经进入了这片恒星坟场,我们立刻要中止行动。”
恒星坟场周围引力很大,凤凰号这种体积和质量的舰艇如果过分靠近,一旦被拉进去就永不可能再逃脱。
飞廉接下去又详细讲了些恒星坟场和伊俄斯星域的具体知识,江彻的注意力渐渐无法集中,拖着椅子凑到了林尼身边,看他写航行手记。
在抵达伊俄斯星域之前,凤凰号的航行手记一直都是飞廉写的。
林尼原本也没想过检查,飞廉负责记录的话,那数据肯定是绝对准确的,他不需要担心。
但是在抵达伊俄斯星域之前的十七次迁跃里,林尼出于好奇,把飞廉的航行手记调出来看了。
飞廉是用汉语和英语来记录的,林尼还找到江彻帮忙翻译了一遍。
手记的内容十分简单:
“某日,抵达白鹭空间站。琥珀。”
“某日,离开白鹭空间站。琥珀。”
“某日,抵达行星蟹壳。发现掠夺者。离开行星蟹壳。”
除了极为简单的文字记录之外,便是数量巨大且繁杂的各种数据了:比如白鹭空间站的大小、气温、质量,比如行星蜘蛛的温度、湿度、大气情况、土壤分析……等等等等。
林尼问他这些简单的手记都是什么意思。
飞廉跟他解释,这一则是说那天凤凰号顺利抵达了白鹭空间站,他很惊奇,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与自己同源的ai。他与琥珀站在接驳口聊了很久的天,琥珀还跟他分享了一些重要的数据,他的情感系统告诉他,他非常高兴。那一则说的是他们要离开白鹭空间站了,琥珀告诉他一些关于白鹭空间站和亚尔兰斯星域的秘密,他在琥珀的提醒下看到了亚尔兰斯星域的舰艇“星群”,非常壮观,但这种壮观似乎让白鹭和凤凰号的人类感到恐惧,他不能理解。
林尼:“……这么复杂???那你怎么记录得这样简单?”
飞廉用了最通俗的表达来回答他:“我看得懂。”
之后林尼只让飞廉作数据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