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趟,如梦一场”
——题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缘难强求。
这天意,真是半点不由人呢。
方多病缓缓闭上眼睛,月光散乱在他脸上,似是好奇,想要看透这个年纪轻轻,心思却好像已经很深沉的少年内心,究竟装满了什么……
那天……
那天,李莲花睡了,方多病也是第一次相信,这个老狐狸,是真真切切地睡熟了。
(要不然怎么解他衣服的时候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为李莲花探了脉,也大概知道了李莲花这“无力回天”的身体。
【普渡寺】
一股强劲的风不带丝毫留情地“砸”开了门,伴着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风尘仆仆的到来。
“啧,年轻人啊,就是性急,走吧。”无了和尚顿住手里的佛珠,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不待二人开口,就主动说道。
方多病不禁担心地问道,“可是李莲花这身体……需不需要我准备一点什么?”
无了和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方多病,半晌才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
“走。”笛飞声催促道。
事关人命,无了和尚也不便多言,毕竟,他还从来没看过这个笛盟主的脸色这么差呢。
……
正如无了所说的,自己和笛飞声还真就找了他去,甚至路上也没忘了把关河梦一把掳走。
但又有什么用呢?
无了和尚和关河梦合力诊了李莲花一天一夜,他和笛飞声,还有那个长的挺像李莲花的“流浪儿”,也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
一夜无话,有的只是对屋内不时地响起金针碰撞之声的极度关注罢了。
后来?
人对悲伤的事情总是记不太清,也不愿记住,多年前,李相夷是这样,如今,方多病也如此。
他不愿想起第二天推开门时李莲花苍白如纸的脸色,不愿想起李莲花时有时无,时断时续的微弱呼吸,不愿想起他守在李莲花床边时,屋里如死一般的宁静……
人这一生,慢慢而漫漫,可关键的,只有那几步。
那几天有多难熬,是难以想象的。
笛飞声脸色很阴冷地站在李莲花地床边,依靠在柱子上,想必上一次笛飞声这个表情的时候,应该是在得知自己胜之不武的那时吧?
方多病就一直守在床头,无了和尚说,能不能醒,全靠李门主——不,李楼主——的命了。
“三日内若是不能醒,怕是……”
可醒了又如何?
无了和尚也说了,李莲花身体里的毒由于两股内力的碰撞,再加上金针辅之,已经清了大半,可是多年来毒的摧毁,李莲花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了,如同一座四面漏风的楼,得不到修复,迟早还是要死的,再加上余毒……
方多病的脑子里反复地就是这么几句话,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那些天,他只呆呆地看着岑婆一会儿给李莲花擦脸,一会儿给李莲花换湿巾,或者看无了和尚为李莲花念佛。
说真的,如果念佛真有用,方多病恨不得吃他个三年的斋来抵着三天。
他可不愿意看到笛飞声,这货不说话已经很烦了,说话就是:“李相夷不能死,他还欠我一场比试呢。”
呵呵,方多病他一个啥也不信的人,天知道他那几天赌咒发誓了多少?
他发誓如果李莲花醒过来,自己一定给他磕个拜师礼;他发誓如果笛飞声的悲风白杨传给了李莲花这招真能治好李莲花的话,以后下水的事一定都他来干;他发誓如果李莲花死不了,那自己退出江湖也心甘情愿……
带他入江湖,带他闯江湖的人都没了,这江湖,也没意思了。
所幸,不知是无了和尚念的经起了作用,还是岑婆和关河梦的调理有方,或者自己赌咒发誓起了作用,反正李莲花终于醒过来了。
总之不能是笛飞声的激将法把李莲花刺激醒的吧?(??????)
“余生事事无心绪,直向清凉度岁年。”
这是李莲花两天后睁开眼睛时,无了和尚说的第一句话。 说这句话时,无了和尚的手有点微微地颤抖,但满眼的欣慰。
那次,方多病看见李莲花的眼睛里,有月亮一般的光。很干净,很澄澈。
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摇着李莲花,“莲花!李莲花,本少爷就知道,祸害还得遗千年呢,你这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笛飞声皱着眉上前,有点粗暴地扯开方多病的手,“松开你的爪子,他才刚醒过来,他身子不好你不知道?”
“吼哟,你还学起本少爷来了。”方多病满脸不服气地看着笛飞声,“本少爷跟李莲花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哼,李莲花的事,怎么,我管不得?”笛飞声吊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此刻除了李莲花,看谁都不爽。
“不是,李莲花是你什么人啊,现在关心起来了,我可告诉你啊,李莲花现在身体不好,你别成天就是想和他打架……”
“哎哎哎,你们谁啊,要打架别在我这里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