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大巴开进清蒙山山脚,木莲寨子周边热闹的几乎让南枝不敢认。
她上一次回来,还是七八年前,因此除了石洪江这种跟南枝打小认识的,也没什么人认出她。
公司在附近安排了民宿,但南枝早早就跟冯建国通过气,说自己要回老家一趟,所以就没跟着大部队去县里。
谁知道张秋雨跟她老公也提了行李下车,说是要跟南枝一起回去,体验一下当地风土人情。
南枝心里微暖,知道张秋雨是不放心自己,怕她吃亏,但她没多说什么,只开玩笑道:
“那你得失望了,老宅这么些年没维护,估计里头脏的不行,想住啊,你得先陪我打扫卫生。”
张秋雨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那有什么,反正咱们有三个人,一会就干完了,咱俩晚上住一起,还能在寨子里看星星,民宿哪有原汁原味的木楼有吸引力,老公你说是吧?”
张秋雨老公牙都恨不得咬碎,才挤出来个“对”字。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三人就这么提着行李,按照南枝记忆里的方向进了寨子,狭长的石板路一直往山脚下更远的地方延伸,老屋跟老屋之间,连接着一条又一条的石巷。
如果有人从高处往下看,就会发现整座木莲寨呈残月状,环抱着一片圆圆的湖泊,湖泊与江河之间,有一条细长的石头河,就仿佛婴孩儿与母亲相连的脐带。
南家老宅就在月亮的尖角之上,所以想抵达老宅,首先得从石头河上的桥穿过去。
白天寨子里人不多,大都是过往的游客,车开不进来,所以头一回进寨子的游客不认路,也大都在外围打转。
三个人提着行李往寨子里走,迎接他们的,是或好奇或警惕的打量。
“妹伢子,你是哪个屋头滴?那一处没得人家,空喽,屋头的人都搬去县城里头住了。”
坐在门口卷烟丝的看见南枝一行过了石桥,还好心提醒了一声,南枝也笑着拿土话回她:
“彭嬢嬢,我是南家老大的娃娃,南枝,我婆婆没的时候,我还见过你的嘛。”
“真的噶?南家老大的娃娃?哦呦呦,你都好久不回来了,都长成大姑娘了嘛,你婆婆看见肯定高兴的嘛!
我当初就说了,你随了你奶奶,长大了肯定越长越好看,别个还讲我胡说。”
彭嬢嬢盯着南枝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高兴道:
“我就说看你眼熟得很嘛!你二叔子一家都不在,你奶奶死了以后,他全家就搬到县城里头,住楼房去了噶,你现在过去,屋里头没得人,”
“我知道的嘛,这次国庆放假,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奶奶烧纸,跟其他人没得关系,再说这个老屋子,也有我爸爸的份,谁还能拦着不叫我住不成?”
南枝笑笑,说完就带着张秋雨跟她老公两个离开,等顺着石板路穿过一处坪田,就能看见一座老宅黑乎乎趴在坡上,跟后山湖遥遥相对。
彭嬢嬢说的没错,南家老宅确实荒废已久。
老院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墙上爬了一串一串干掉的藤蔓,大片大片鹅黄色的菟丝子顺着门板缠住,风一吹,细细弱弱的藤蔓就跟着腐朽的门板一起摇摆,发出“空空”的声音。
院子里有棵高高大大的槐树,许多年没人打理照料,已是枝叶乱生,顺着老宅屋顶上的瓦片斜斜长了出去,远远看着跟树屋一样。
院门上挂了锁,南枝也没心思去问南方要钥匙,干脆捡了一块石头把锁砸开,旁边俩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砸自己家的锁,那能叫事吗?
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还挺干净,没什么杂草,门板、窗户也都能用,除去些许发霉的味道,竟然连老鼠都没一只。
刀麻姑的牌位就摆在大房——小老太太苦了一辈子,生了几个儿女,到最后,连一张像样的遗照居然都没留下来。
南枝对着牌位叩了头,又拿抹布把牌位上的灰尘扫干净,顿时觉得漂泊已久的心,正慢慢沉寂下来。
心安归处是吾乡。
尽管晓得小老太太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但她仍觉得踏实:
“嫲嫲,我回来了。”
牌位不会说话,但南枝猜想,如果嫲嫲知道,一定又要拿袖子偷偷抹眼泪了。
祭拜完刀麻姑,南枝才开始打扫大房,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干干净净,别说动物留下的痕迹,就是灰尘也只有薄薄一层。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时不时打理清扫,但南枝可不觉得她那个二叔能有这份孝心。
比较惊喜的是,老宅里能用的家具居然没被搬走,老衣柜、竹板床、桌椅板凳还有嫲嫲最爱的藤编椅子也还在。
南枝借口家里缺少卫生工具,把张秋雨跟她老公支出去,确定四下无人,才召来一股风,裹挟着老宅里的杂草跟灰尘,一股脑儿吹去后山。
至于灰扑扑的瓦片和脏兮兮的家具,南枝也没放过。
【水盾术】
【木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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