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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厦有鬼(三)(1 / 2)

陈平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毕竟,活人不可能流这么多血。

也不可能拖着条胳膊和腿,游荡在深夜的大厦。

有人说,名字其实是最短的咒。

人的命运,其实从一出生,就被短短几个字决定了。

他这一辈子,就跟他的名字“陈平”一样,平平无奇。

普普通通的小学,普普通通的高中,还算看得过去的大学,平淡到再不能平淡的工作。

他毕业后就进了这家游戏公司,一呆就是二十年。

像很多人的人生轨迹一样,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个美满的家庭,背着一大笔车贷和房贷。

成就不高不低,存款不多不少。

如果没有意外,他可能会一直这样活下去。

然后呢?

然后他死了。

死得相当惨烈。

二十七楼摔下来,落在十七楼墙外广告牌上,脑袋摔碎,腰椎断成两半。

好在他记不起死亡时的痛苦。

他一直在等,等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带他走。

但什么也没有。

没有想象中的黑白无常,也没有电影里的阴曹地府。

他被圈在十七楼和十八楼中间,怎么也无法离开。

无法与人沟通,无法离开,无法死亡。

日复一日。

陈平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事实上,离他失去理智,应该也不远了。

某一天,他从浑浑噩噩中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手里掐着一只鸟。

那是只随处可见,总是停留在广告牌上的麻雀。

它小小的脑袋被捏得稀碎,一双黑色豆豆眼蒙着层阴翳,破碎的肉体和断裂的羽毛黏成一团。

血肉模糊。

这只是一个开始。

蚂蚁、蟑螂、蝴蝶、飞蛾、麻雀……

甚至是体积更大的鸽子。

陈平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每每睁开眼,都觉得喉咙干渴难耐,胸口里有无穷无尽的恶意想要倾泻。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是我。

为什么我没有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蛰伏在每一盏灯下面,瞪着血红的眼,贪婪而迫切地窥探着楼里的活人。

陈平甚至开始幻想,撕开他们的喉咙,用指尖挑出血管,大口吮吸血肉的快感。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东西。

混沌、邪恶,无序。

陈平需要更多的血。

很显然,飞鸟爬虫这样的小东西,已经没办法满足他了。

贺大师做的一切,只使他短暂地恢复了神志。

他只清醒了一小会儿,等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掐上了贺大师的脖颈。

人类皮肤的温度,使陈平着迷。

他甚至能感受到,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肌肤,无数鲜活的血液正汩汩流动。

撕开。

撕开。

只要轻轻撕开,他就能大口畅饮甘美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平没有下手。

他惊慌失措地逃走,心里暴虐的冲动无处发泄。

伤到人,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等黑夜降临,夜色重新笼罩这片钢铁森林。

陈平心底压抑不住的嗜血本能,似乎又悄悄苏醒了。

他压抑了两天,最后锁定了一个加班的年轻女人。

年轻,健康。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缓缓跳动。

陈平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当然,如果身为鬼还能有情绪的话。

他一边挣扎,一边渴求着新鲜血肉。

迎着女人惊恐万分的表情,陈平甚至开始幻想,洞穿对方心脏时,能看到的美妙画面。

鲜红,热烈。

一直以来,身为“人类”的坚持,似乎要在今夜结束。

陈平身边似乎出现两个人。

一个在怒吼,让他停下:

你是人,不是野兽!

一个则趴在他耳边,悄悄蛊惑:

吃掉她,吃掉她。

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陈平追逐着女人,急不可耐地扑向他今夜的猎物。

意外出现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站在了陈平面前。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的女人。

她看上去有些羸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这样的女人,陈平轻轻松松就能用指尖戳透她的心脏。

但……

女人浑身上下,好似笼着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黏稠黑雾。

无数黑红色的杀意和戾气交织,紧紧包缠,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藏着无尽的黑暗。

女人捉着柄小臂长的刀,刀尖上血痕未干。

陈平似乎听见无数生物死前的哀嚎声。

他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

女人勾起唇,脸上荡开阴森可怖的笑。

明明是婉转动听的嗓音,可在陈平耳朵里,却同勾魂索命般尖利:

“请问,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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