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老爷回来,是要忙女儿的婚事,郑义明回来,是要忙着脱孝的大事,他们甥舅二人一起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但郑太太却觉得,只怕儿子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郑太太就吓了一跳,不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怎么都不该生出来。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郑太太也就催着翠玉去歇息了,翠玉走出屋子的时候,才对外面等着的黄婆子道:“婆婆很体贴我,她啊,一直什么都没有问。”
“是,太太一直都很体贴大奶奶。”黄婆子恭敬地回答,翠玉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就带着小月回屋。
黄婆子看着翠玉的背影,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外面有些传闻很难听,但那些很难听的传闻,毕竟不能说出口,毕竟闺中少妇被人传这样的话,也是说这些话的人的不对,而不是这个闺中少妇的不对。
朱老爷赴过了这场酒席,在第二天也就带上朱氏和李二奶奶回省城去了,他们回去的车上,也装了许多东西,李东家送朱老爷到了十里外,朱老爷就停下马车,对李东家道:“妹夫,你也就回去吧,以后,你若想到省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媳妇。”李东家这句话让朱老爷笑了:“这会儿没有外人,你也就胆子大了,在陈老爷跟前的时候,你可什么都不敢说。”
“舅兄,舅兄,您就别说这话了。”李东家的脸也红起来,朱老爷对车内喊道:“妹妹,来见见你这狠心的丈夫,等到以后,还不晓得你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朱氏掀起车帘往外看,李东家看着朱氏,李东家的脸不由红起来,但李东家还是对朱氏道:“这件事,原本也不是我的意思,当初我们成亲,也是你爹娘许的,我自问这些年,也没有对不起你。”
“我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却想不到,是你要了我的命。”朱氏打断李东家的话,李东家的脸又红起来,接着朱氏就道:“我会在省城等我的儿子回来,若我的儿子有命回来,那我就原谅你,若没有回来,那我和你,从此恩断义绝。”
李东家听到恩断义绝这四个字,嘴巴张得老大,还想再说什么,朱氏已经让马车再往前走,不再听李东家后面的话。
李东家只能追着烟尘说了一句:“到了省城,千万要来个信。”
但并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路烟尘。李东家看着那烟尘,突然笑了笑,罢了罢了,这些事儿,也就不去提它,以后,好自为之吧。
李东家拨转马头回城里去,城里的路还是和原先一样,李东家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什么都不去想。
突然有锣鼓声传来,接着就有人高喊:“那些兵丁回来了。”
李东家的眼睛猛地睁开,兵丁回来了,那自己的儿子呢?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人群往一个地方跑去,李东家只觉得口中很苦,到底,自己的儿子,能不能回来?
“老爷,您能不能去瞧瞧。”有人在那询问李东家,李东家摆了摆手:“我觉得,他不会回来的。”
若回来,那就不是这样,李东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漂浮,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回到家中,李太太并没有出来迎接,李东家看着管家:“太太呢,还有,外面到底什么情形,你们也要出去打听打听。”
“老爷,只是那些兵丁回来了,我们家二爷……”管家吞吞吐吐地说着,李东家不由着急了:“快些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管家却高声喊了一声,这吓了李东家一跳,他回头,看到有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你们来做什么?”李东家的眼睛睁得很大,衙役已经道:“李老爷,老爷传你。”
用的是传而不是请。李东家虽然慌乱,但还是对管家道:“还不赶紧请这几位到家里坐着,再拿些茶钱来。”
“李老爷,这会儿也不消忙。”衙役们却只说了这样的话,这让李老爷越发害怕,这简直是,简直是要自己命的话。
李东家还想再喊,有个衙役已经道:“您还是跟我们走吧,难道还要我们锁了你。”
这传人进去,自然也是可以用锁链的,李东家心中暗叫倒霉,还是只能跟着衙役们离开。
管家见衙役走了,急忙去寻李太太,李太太听到下人禀告,手中的花剪一戳,差点把那盛开的海棠戳成了两段。
“婆婆。”一边的李大奶奶急忙接过剪刀,又扶着李太太坐下。
李太太苦笑一声:“瞧瞧,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你公公,怎么尽给我惹事。”
“您还是去让舅舅打听打听。”李大奶奶思忖着说,李太太长叹一声,这些事儿,还真是,越发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
自己家,怎么总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你就在这家里等着,我呢,着人去打听。”李太太吩咐一句,那眉已经皱得很紧了,这会儿,那些兵丁回来了,却把李东家传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在强盗窝里,得了些不得了的证据,还有,这些证据,千万不能牵连自己家。
李太太心中想着,也没有了摘花插花的兴致,只让丫鬟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自己也就带着人往陈家去了。
李大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