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了……快能见到那个人眼尾一点朱砂……灾厄与流血也快该来了……
要保护他……
古鸿意自嘲地哈了一声,今日,自己信誓旦旦说“不做”真是胡扯,今日他们还没有吻过,没有亲热过,如果灾厄与战斗真的要来,也要在与他好好温存之后。
凭什么又夺走他,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夺走他。
高处极寒,风雪凛冽,只有一人一剑。并没有追兵,并没有敌军。
只有草木皆兵的一人。
好热。腕心青筋躁动地跳着。
能把他藏起来吗,藏到佛龛里面,那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古鸿意手指抓握,想象着如何弄坏那个人,再安抚他,哄着他藏进去,谁也抢不走。
一把按住自己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又骂自己真是恶人恶习,这是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燥热到积雪都滚烫,再也忍不住想去见他一面,索取点更新鲜的东西,让他只属于自己。
他抱着霜寒十四州不住地摇头,好想好想好想……
“小古!”“衰兰!”笑闹声升腾。
他压下旖念,晕沉着直起身子,抱着剑,倾耳听。
此时,师兄师叔唤他去,
换婚服,引赞献香,正式拜堂。
第65章 拜堂成亲
古鸿意对自己的眼睛已不抱希望了。
他没有听话。
指尖挑开蒙眼的红绸, 尝试着抬开眼睫。
很痛。
但依旧一片黑暗。
师兄的药酒只不过弄坏了他的心脏。
心脏好痛,灼烧似的。
……好想见白行玉。
此时他已换好婚服,挽好发, 静静听着千红一窟的笑与叹, 交代一会儿拜堂的仪式。什么三拜啦、合卺啦、结发啦……
其实,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活在刀光剑影里,不大懂这些礼节。
千红一窟也是说说停停,捋不清楚的地方干脆拍拍古鸿意的肩膀, “哎, 衰兰, 你看着来”。
“老板娘……”衰兰垂着头, 声音很哑。
“到现在, 我依然看不见。”
马上就要拜堂,应该没有机会了, 除非神迹。
千红一窟“呀”了一声,有些愠色,“毒药师不是叫你莫要睁眼么?”
可看到衰兰垂下的长眉,那样哀伤的样子, 她又忍不住软下声音。
“神迹。”她重复一遍,搭住古鸿意的肩膀,慢慢抬起眼睛, 虚虚看着窗外飞雪。
“衰兰, 你可知我见过最大的神迹?”
古鸿意颔首, 轻轻摇头。
绣阁阁主, 持天下第一的暗器,又神出鬼没, 常年不知所踪,她见证过何等神迹,有过何等奇伟的际遇,都不惊奇。
滟滪堆的水天一色?天台山的雾霭沉沉?
也许,她也见过武林大会上,白幽人挥出流水般优美的剑气,被簇拥着戴上属于英雄的桂花冠。
古鸿意没见过那顶桂冠。
但一定很神气。
白衣胜雪,桂冠皎洁。
千红一窟的声音随着掌心的温度落下。
“我见过最大的神迹,是那一夜,你纡金佩紫,簪花芍药,抱着小白,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小店前。”
古鸿意楞了神。
“我不曾想过,你真的会救他。”
亦或说,救他的人,怎会是你呢。
于千万人之间。
千红一窟声音少见地很沉,“那一夜,当真有趣。衰兰,我等了一年,终于等来了你,等来了一个救他的人。”
“所以我也入了局。”
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事了。
江湖还是年轻人的江湖。
千红一窟捏一把古鸿意的肩膀,狡黠地眨眨眼睛。
衰兰,你就是神迹本身啊。
汴京的这一切际遇,还不够奇伟么?
“有个自称你师父的人,候在门外大雪中,见不见?”
“见。”
千红一窟垂眸,见衰兰挽起些许松散的笑。
她放下心来。
“走。”
门开,风雪簌簌来。
没有三书六聘、香车宝马。
只有一群吵闹的侠客。
“公羊弃?老家伙,还知道来喝喜酒!”
“你不怕梅一笑杀了你?诶呦,冻坏老骨头了,快进来。”
“怎么样,洒家的酒不赖么!十年前就为小古成亲这天攒着了……”
“你懂那些鬼神,快给孩子们求求。”
公羊弃须发都落了雪,被盗帮众人抓过来挤过去。
一脸无奈,却带着笑。
长叹一口气,他快快翻袖,从一片补丁中赫然掏出一把香。
捻指,香燃,白烟袅袅升起,融到朦胧的雪天里。
“许吧。”
公羊弃朝众人大笑,胡须在风中一抖一抖。
“没讲究?”
“心诚就行!”
四壁小灯柔柔地发着暖光。
雪落痕迹看得清晰。
隔着一院大雪,公羊弃目光深深地看着蒙着眼睛的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