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光从她通红的耳朵穿过去,上面细细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呼吸吹过她的头发,几根细小绒发轻轻晃动,像春天刚冒土的小草可爱又害羞。
她怎么能是个胆子大的人呢?
男人看着她薄薄的面皮,红得快要滴血,却不敢转头看他。
也不管脑袋就要扭伤。
又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听到她沉缓的诉说。
“肖神,我没有在你跟宋小姐相亲的时候,跟踪你们,偷看你们。我只是刚巧去了那家商场。”
“我也没有调查宋小姐,你知道的,‘小周太太’有名无实,调动不了什么人。所以我去那家科技公司,真的只是去邀请他们的团队做表演,我只是误打误撞选到了宋小姐的公司。”
“我不是见不得你们好,去破坏你们的。”
男人微微蹙着眉,眸底一片深沉,抵着扶手的手指深深按压下去。
又听她说:“肖神,你有女朋友了……”
这一声像是感慨,又像是画了个句号。
明慧转头看着他:“你的唇,就不能对向我了。”
男人看着她平静淡漠的脸。
她的眼睛也是平静无波的,漆黑的瞳仁像是一面镜子,只是将他的影子印在上面,看不到她的里面。
他看不到她的热烈,妖媚,暧昧。
心里忽然慌了下。
“简明慧……”他要说什么,明慧推开他的手,“很晚了,肖先生,你该回家了。”
她抓着扶手,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抬脚往上走。
好累啊,脚下像套了千斤重的镣铐,抬都抬不起来。
她再也不会在秋天跳下池塘,去摘什么莲蓬。
哦,对了,莲蓬!
她还剩下一个莲蓬,在会所送她回来的那辆车上!
明慧突然转身往下跑。
肖神眼看着她缓缓龟速上楼,又急匆匆跑下来。
不是向他奔跑而来,是错过他的身体,径直往前。
她又要去见什么人!
男人一股火涌上来,还未发火,听到一声沉闷声响,眼睁睁看着她在客厅倒下。
“简明慧!”肖神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明慧不是滑倒,是突然断电一样,没有力气了。
但是,好疼啊。
她最后一丝气力用来苦笑:“你怎么还没走啊,我有个莲蓬,能找回来吗……”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随着她眼睛一闭,彻底没了声音。
等明慧醒来时,已经在自己舒适的两米大床上。
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医生。
她的手背上扎着针,顺着输液管往上,墙上的壁灯挂钩,悬着一个输液袋。
灯光将输液袋放大了几倍,看着吓人。
“简小姐醒了。”医生见她睁眼,转头跟什么人报告。
明慧一时没顾得上医生的称呼,顺着她看过去的方向,才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她。
“肖神,你还没走啊?”
明慧刚醒来,脑子还是混沌的,不知怎么开口就是这一句话。
不过开了口之后,记忆回来了。
好像一晚上她都在赶他走。
可以前,明明是她想留也留不住的。
医生再次给她测量体温,又让她吃了药,说她的身体好,输液袋的药输完了,再吃两天药就可以完全康复。
丝毫不提为什么在月黑风高的深夜,一个大男人为何在一个寡妇的房子里。
这个医生的职业素养真高,一点儿都不八卦,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职业微笑,让人安心呢。
明慧跟医生道了谢,那医生转身对着肖神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又只剩下明慧和肖神两人。
明慧看着他,脑海中蓦然浮现他附身吻她的那一刻,手指掐住了身下的床单。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明慧觉得,那输液袋似乎都冰冻了起来。
往她血管里注射的也不是氯化钠,是冰针,沿着她的那根手臂往上游走,整条手臂都是疼的。
可她不能在肖神面前皱眉,她要努力表现的风淡云清的样子。
就像分手了的陌路人。
当脑海划过这个意识,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分屁的手,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从来都是她撩着他,他做柳下惠,不乱心。
但陌路人,还是可以做的。
她闭上眼睛。
他不走,只是怕她没人照顾,死在这里。那样,他就不好跟简家交代了。
“你找个保姆来照顾……”
“你要找的莲蓬,是这个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明慧嗖地睁眼,就见肖神手里拿着一根莲蓬。
是她留下的最大,样子最好,根茎最粗的那一个莲蓬。
肖神垂眸打量着。
秦岩从会所的司机那里找到了这个莲蓬。当时那司机都顺便掰开,剥里面的莲子吃了。
秦岩告诉他,简明慧把整个荷塘的莲藕全部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