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当娘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打量着这位刘夫人。
此人是吏部主事刘聂的夫人,名唤李秋湄,虽说都姓李,可和声名显赫的陈郡李氏、颍西李氏扯不上什么关系,或许往上追溯三代,勉强能沾上一星半点的边。
李秋湄家只算是京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官宦家族,不过比起寒门出身的刘聂,门第还是略高一些。
刘聂当年高中之后便娶了李家独女李秋湄,因着李家没有儿子,李秋湄和她的娘家人便将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刘聂的仕途上,各种钻营算计,没少费心思。
如今,看来是把主意打到她儿子云觞头上了。
沈氏心里轻嗤一声,面上轻轻笑了笑。
似乎当真是好奇,她问:“既然是刘夫人家中的小女儿,想必是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可这嫁去别人家里做妾,不就跟做奴才没两样了吗?刘夫人,你当真舍得?”
李秋湄脸上笑容一滞,旋即又堆起笑,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叹了口气道:“沈夫人这话言重了。”
“也不怕沈夫人您笑话,其实我家那丫头,自从前段时间偶然见了云大人一面,便对云大人仰慕得不得了,还说哪怕只是做个妾室,能够常伴云大人左右,也是她的福气。”
“我这做娘的,虽说心疼得紧,可又怎么忍心违背孩子的一番心意呢?”
沈氏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目光透过茶盏的热气,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秋湄:“刘夫人倒是一片慈母心肠。”
李秋湄丝毫没听出沈氏话里的暗讽之意,满心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褶子都快藏不住了。
语气越发的亲近:
“看来沈姐姐也是个通透人。”
“您想啊,男人嘛,事业越做越大,身边多几个人伺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云大人如今公务越发繁忙,身边多几个知冷知热的人,也能更好地照顾他,不是吗?”
“我家闺女知书达理,将来肯定能成为云大人的得力贤内助。”
李秋湄说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氏已经冷下去的脸。
其他几位夫人坐在一旁没吭声,她们可没李秋湄这般没眼力见。
沈氏都摆出这副脸色了,看起来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几个夫人心中有些后悔,今天真不该带李秋湄这没眼色的家伙一起来,到时候要是连累自己被赶出云府,可就太冤了。
几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忙纷纷开口打圆场。
“哎呀,光顾着聊天了,云夫人,咱们赶紧接着玩牌!”
“秦姐姐轮到你出牌了,这回你可不能耍赖了。”
“行行行,和云夫人一起打我哪敢再耍赖。”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压过了李秋湄的声音,沈氏也瞧明白了其他几个夫人的心思。
这几位夫人不想因为李秋湄的莽撞而惹祸上身。
如今云觞在朝中与诸多官员往来密切,沈氏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给他添麻烦,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悦。
希望这李秋湄识趣点。
花厅门口,虞晚听完这出戏,心里轻啧了两声。
云觞现在快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了,这盛京城里惦记他的人恐怕是不少。
没了王菀姝,还有李菀姝、谢菀姝,由此可见,男人长的太妖孽了也不行,不安于室啊。
虞晚感叹了几句,这才走进花厅。
“婆母,儿媳来迟了。”
虞晚声音轻柔,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先向沈氏福了福身,随后又向在座的夫人们微微欠身示意。
李秋湄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虞晚,见她举止优雅,大方得体,嘴角原本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心里暗自嘀咕。
模样倒是生得标致,怪不得能勾得住男人。
不过,她对自己女儿可是信心十足。
男人嘛,向来都喜欢新鲜玩意儿,虞晚这种温婉大方的性子,虽说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时间长了,难免会让男人觉得乏味,根本留不住男人的心。
沈氏一看到虞晚进来,原本满心的不快瞬间消散,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她身上。
连忙放下手中的牌,热情地招呼道:“虞娘,快过来,帮娘一起打牌。”
“娘牌技不精,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都快输没了。”
这话自然是夸张的玩笑话。
这些夫人们上门本就是来讨好沈氏的,就算沈氏牌技再差,她们也会故意相让,断不会真让她输得太难看。
“秦姐姐,今日你没耍赖,沈姐姐开始耍赖了。”其中一位夫人笑着摇头,“也罢也罢,咱们赢了云夫人这么多好东西,也知足了。”
“我也想看看,沈姐姐的儿媳牌技如何。”
看出这几位夫人没什么坏心思,虞晚脸上浮现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挨着沈氏身边坐下,“晚辈的牌技肯定比不上几位伯母。”
她眨了眨眼,一副讨巧的模样,“还请几位伯母待会儿多多手下留情,让着我些。”
她这模样活泼讨喜,逗得几位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心怀鬼胎的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