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觞带着凤老头再度踏入长生殿时，殿外的朝臣早已散尽，四下一片寂静，唯有殿内隐隐传来的啜泣声。
踏入殿中，只见除了神色紧张的太医和战战兢兢服侍皇帝的内监外，苏皇后、周贵妃也在。
周贵妃满脸泪痕，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柔弱的肩膀微微颤抖，谁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而苏皇后则伫立一旁，神色复杂难辨，有忧虑、疑惑与不安。
瞧见云觞身后的凤老头，苏皇后眼眸瞬间一亮，急切又欣喜地说道：“凤神医，您可算来了！”
此前凤老头为太后诊治的事，让苏皇后对他的医术颇为信任，此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苏皇后这一声唤，引得殿内众人目光齐聚。
凤老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周贵妃听闻，也忙抬眼看向凤老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只是泪痕未干，更添楚楚之态：“凤神医，您一定要救救陛下，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后宫、这天下可如何是好啊！”
美人便是美人，便是带着哭腔，声音也含着入骨的娇媚。
凤老头视若无睹，对着苏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便不再耽搁，径直走到龙榻前，神色凝重地伸出手，轻轻搭上昏迷不醒的文景帝的脉搏。
旁边的几个太医见状，目光闪了闪。
有人还记得凤老头，此前他也曾进宫，当时是为太后诊治。
当时太后娘娘被下毒，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太医都诊不出来，却是被凤老头一个江湖大夫给诊出来，因着此事，文景帝罚了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年的俸禄。
太医院的太医因此对凤老头有些怨愤。
可如今这情形，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憋屈地在一旁看着。
凤老头全然没理会这些太医们心里的弯弯绕绕，沉浸在诊脉之中。
片刻后，他收回手，神色凝重。
苏皇后见状，赶忙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凤神医，陛下情况究竟如何？”
周贵妃也带着哭腔附和：“是啊，凤神医，您快救救陛下。”
凤老头眉头拧成个“川”字，看了眼苏皇后和周贵妃，语气沉重：“皇上中毒了。”
苏皇后听到这话，双眸轻颤，眼底写满了震惊。
毒？
皇帝怎么可能中毒？
入口的饮食，甚至平日穿戴的衣物，都有专人层层验毒。
且自从前段时日太后被下毒之后，宫里对毒物的管控更是到了严苛的地步。
她掌管后宫，三令五申禁止一切可能有毒的东西出现在皇宫，近日绝对不可能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
苏皇后心思百转，她深吸一口气，极力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抬头直直地盯着凤老头，“凤神医，您确定没诊错？”
被人质疑，凤老头儿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先前对这位皇后印象还不错，暂时将不悦压下来，语气笃定：“皇后娘娘，老夫行医数十载，这点绝不会看错。”
“皇上脉象紊乱，体内毒素游走，气息微弱，确实是中了毒，而且中毒许久了。”
“若老夫没诊错的话，此毒是前朝禁药，唤作‘鸠影怨’。”
‘鸠影怨’三字一出，殿内的其他太医神色骤变，满脸的惊愕与惶恐，忍不住失声惊呼。
“鸠影怨？！”
“怎么会是‘鸠影怨’”？！那可是前朝禁毒，当初新朝初立时便将此毒全部销毁了啊！”
‘鸠影怨’是前朝一位擅毒的巫医研究出来的，其毒取自一种被喂下百毒的鸠鸟。
经过复杂提炼之后的“鸠影怨”无色无味，能隐匿在饮食、香薰之中，悄然侵入人体。
中了此毒的人并不会立即毒发，这毒会潜藏在人体内，一年、十年甚至是几十年。
若无引子激发毒素，便会一直潜伏，与常人无异。
可一旦引子出现，毒素便会瞬间爆发，侵入五脏六腑，无药可解。
太医们瞬间都想到了这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沁出，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
苏皇后看着这些太医额上沁出豆大的冷汗，心里猛地一跳，厉声问道：“‘鸠影怨’到底是何毒？！”
其中一名太医战战兢兢地向前，双腿发软，声音颤抖着吞吞吐吐地解释了一番。
苏皇后听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一旁的周贵妃闻言，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泪水如同雨点一般砸下来。
喃喃道：“如此说，陛下的毒……没法子解了？”
苏皇后扫了她一眼，见她面上都是震惊和悲伤，并无其他异色，便移开了目光。
却没发现，就在他移开目光的瞬间，周贵妃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虚。
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裙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云觞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不动声色。
苏皇后扶着嬷嬷的手，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腿软站不稳，她脸色惨白如纸，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鸠影怨’是前朝之毒，就算当时销毁时不够彻底，遗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