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便是,让孤听听你对此句的见解。”
扶苏轻咳了声,嬴政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
少年病着,脸色有些许苍白,可瞧父亲期盼,也不好不开口,只是琢磨了片刻,才娓娓道来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孩儿最喜欢的,便是这句话。子夏说,博览群书并广泛学习,而且能坚守自己的志向,恳切发问求教,多思考当前之事,仁德便再这其中了。孩儿也会向子夏那样,认真念书,虚心向师父们请教,不忘初心本意,希望有朝一日也可像父王那样,做一位贤德之人。”
“贤德?”
嬴政轻问了句,似自言自语,却叫一旁的郑良心头一颤,连忙岔开话题提醒道
“君上,扶苏感了风寒,您就别考他这些了,应当叫他多休息才是。”
贤德。贤德吗?
嬴政看向扶苏,见他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那双充满了崇拜的眼睛。他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贤德二字,这两个字,似乎与自己并不匹配。
“御医来瞧怎么说的?可有开药?”
嬴政不再深究方才的话题。
“御医也只说受了风寒,需要卧床休息,也开了药,可吃了几副,也不见好。”
“那些个庸医,连区区风寒都成了疑难杂症,真当是越来越无用了!”
君王言辞犀利,屋内众人不敢多言,纷纷低头,恐惹王怒。
他瞧扶苏病怏怏地倚在床榻上,又连连咳嗽不止,自是心疼,思索片刻,对李善全说道
“去把徐道长请来,孤让他给公子看看。”
李善全得令匆匆而去,郑良似乎有些忧虑,又开口说道
“君上,徐道长向来都只为君上一人所用,如今扶苏只是略感风寒罢了,何须这般劳师动众呢?”
“无妨。”
嬴政抬手示意郑良不要再说了,她也只好闭口不再言。
不出片刻,徐道长便来了。
他如同往常,只穿一件单衣道袍,似乎不知冷热,仙气飘飘,仍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站在一旁只字未语的驻月当然知道他就是那位连秦始皇都敢骗的徐福,那骗走三千童男童女,卷走无数钱财,谎称去寻长生不老药却一去不返的江湖骗子,原以为他年岁大,生的奸邪,没想到却如此年轻,其长须及身,飘然若仙,神色淡然,若不是知道他的黑历史,还真以为此人是位了不得的世外高人!
他从众人面前走过,身姿挺拔如同仙人驾临,向国君娘娘问安后便开始问诊。
“道长,请问公子的病严重吗?”
郑良记挂孩子,连忙询问。
这徐福既没诊脉,也没多问,只是看了看扶苏的脸色便说道
“君上娘娘可放心,公子只是略感风寒罢了,并不严重。”
“可……我怎么总觉得浑身无力,思绪混乱呢?”
扶苏也问道。
“无碍,无碍。”
徐福语气温和,又问
“是否吃了御医开的药也无用?”
“是,你倒是看看到底要如何诊治才是。”
嬴政也有些着急。
那在驻月眼中相当装模作样的徐福缓缓起身,捋了把胡子笑道
“寻常药物自然无用,公子只需服下我开的药,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什么?”
郑良连忙问道。
“这药方倒是不难,只需用桂枝,姜,还有甘草及苏叶熬成水,服用三日,便可。”
众人面面相觑,听这药方只是再寻常不过的。
徐福似乎看出了众人疑惑,又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自然不难得,可还有两样,便是有些难了。”
“还有什么?是什么仙草灵丹?还是千年的人参灵芝?”
郑良问道
“若是要这些,我便派人去寻。”
“不,不必如此。”
徐福笑道
“此药需这晨曦未开败的梅花上刚消融的雪水入药引,再用那白玉做的匕取之装入玉瓶,不可沾染一丝尘土之气。再掐新抽芽的,还未青翠的松针一同烹煮,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他笑看众人,又言
“若是让这两方药引见了日头,便无用了,还需日日取之才可。”
这倒也不难,只是太过刁钻罢了,如今冰天雪地,清晨更是冻人之时,谁能耐着性子在梅花丛中拿那绣花针大小的白玉匕去拣雪水,一听便是个苦力活。还有那松针,细小茂密的松针里头挑选出最嫩的,这日头还未出,不得挑花了眼?!
一屋子奴才也不笨,听这些便知此事是个劳苦活计,办好了讨不讨得到赏不说,可别把自个儿的身子骨冻坏了,那可就不太值当了!
这些人也不说话,内心只盼着这样的“好事儿”别落自个头上。众人低着头,生怕被指到。
驻月瞧这会儿气氛似乎有些焦灼,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嬴政自然懂这帮奴才不愿揽麻烦活,刚想开口叫李善全去挑,谁知驻月犹豫再三,竟然举了手。
“怎么?你要去?”
嬴政颇为意外。
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