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赫景珩冷笑一声:“王府已废,哪里还有什么定国王府了?”
“世子。”徐源叹了口气:“老臣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是也要为后人打算才是啊!难不成要让他们一辈子背负罪人之后这样的名声?”他的目光落在裳若依身上:“世子妃意下如何?”
裳若依笑了笑:“回京自是可以,不过,要看怎么回京了。”
“世子妃是什么意思?”
裳若依挥了挥手,云天便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徐源面前。
“这是······”
“徐大人一看便知。”
徐源将托盘上的几张纸拿在手中,看着上面的内容,目光越来越凝重。
看至最后,他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奇荆关,六万七千名将士牺牲。”
“指使部下灭门凌家。”
“与裳年勾结,构陷忠良。”
他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字字泣血。
“这上面的可是真的?”
赫景珩点点头:“起初我也十分震惊,我无数次地扪心自问,可有何处做的不够开罪了陛下,但是如今想来,只是我们定国王府功高盖主,为帝王忌讳罢了。”
徐源闭上双眼,久久未曾言语。
“若想让我们回京,唯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罪己诏。”赫景珩神色坚定,冷声说道:“除非他颁布罪己诏,否则他所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昭告天下,到时候,若这江山动摇,可就不关我们定国王府的事了。”
徐源闻言,只叹了口气,裳若依看着他,面色平静。
换做是谁怕是都难以接受自己一直信任的皇帝,自认为英明的君主竟是一个听信奸佞谗言,构陷忠良的小人。
“罢了。”他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那身影好像有几分佝偻,竟比来时颓废了些许:“老臣这就草拟书信,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郑奇等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他走到徐源身边:“那赫景珩可曾领旨?”
徐源看着他,想到那信件上所写的内容,其中一份还是郑奇亲笔所写,不禁怒从心来,高声说道:“来人!将郑奇给本官捆了,带回驿馆严加看守!”
郑奇闻言心中一惊:“姓徐的,你竟然敢关老子!你可知老子是谁?老子是正二品中书令,与你平级!你有什么权力羁押于我?”
“中书令?正二品?”徐源冷笑:“本官看你这二品的中书令,是做到头了,就冲你这些年做出的这些事,甭说革职,怕是九族都难以保全。”
郑奇心中一惊,不复刚才的盛气凌人,声音有些颤抖:“你都知道了?”
徐源懒得跟他废话,一挥手,几个侍卫便走上前,将他五花大绑,郑奇愣是不敢吱声。
徐子墨在一旁看着他雷霆手段的大伯,不禁暗喜,他大伯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就没有精力骂他了。
“徐子墨。”徐源沉声说道:“同样都是年轻人,你瞧瞧赫景珩,再看看你自己,总是拿出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来。你但凡能让你父侯省点心,他都不至于整日在我跟前抱怨。”
徐子墨被他念的头晕,但压根不敢反驳。
三日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被送进御书房,不多时,就听见御书房内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几日,连早朝都被搁置了。
赫凌晟和赫凌琪轮番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顺帝坐在桌案前,双目猩红地看着那几张证词,桩桩件件,都是他做下的。
但是他哪里错了?
自他还是太子之时,父皇就这般告诫过他,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位置,定国王府功高盖主,处置他有什么错?
夜深,他行至殿外,那里有一棵大树,他蹲在地上,就在这时,一根枯枝掉落下来。
身后的太监刚想将那枯枝捡走,就听他说:“拿过来。”
“是。”
他接过枯枝,蹲在地上挖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红色的盒子露出了盖子。
他挖掘的速度越来越快,没过一会儿就将那个盒子完整地挖了出来。
将盒子打开,里面存放着几坛酒。
没有假借他人之手,他将酒抱回书房,再度将门关了起来。
张公公在门口急得跳脚,半晌,他吩咐小太监去凤仪宫请皇后娘娘。
天顺帝将酒坛子打开,清冽的酒香扑鼻,人还没喝便醉了。
“当初,这个还是朕与你一起埋的。”
那是他刚刚继承王位的时候,为了感念兄弟情深,于是同赫宇文一同将酒藏在这棵树下。
明明是从小一同长大,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没想到他们二人竟会走到刀剑相向的一步。
他捧着酒坛子,猛灌了一口,用袖子擦擦嘴边的酒水,看了看手腕上明晃晃的衣料。
是啊!君臣有别,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与谁成为兄弟的,在这无人之巅本就是孤独的。
就在这时,酒劲渐渐爬了上来,他神志有些许不清,意识朦胧间,眼前竟缓缓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