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气急败坏,突然起身,将木案上的砚台朝岑生扔去,怀中的小火炉也滚
到地上,只是屋内冷清,没多久那小火炉便失了颜色。
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只是他也并未伸手擦拭,仍是恭敬道:“入梦令现由寻妖司温濯缨保存,而他就是我为陛下挑中的最合适人选。”
那老人听了这后一句,恍若刚刚的争执并未发生,一如往常平静道:“谁?寻妖司?温濯缨……哦,是他啊,孤只听有些大臣说起过,说他得了失心疯,天天逢人说有妖,你就为孤找这么个不靠谱的疯子,这怎么能找回骧浓?”
“寻妖司上代玉局和四殿下乃知己之交,其子温濯缨也曾在殿下身旁待过学习一段日子,若说这偌大神都,还有谁真心想找到四殿下,除了长公主,我,陛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岑生抬头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老人。
老人缓缓倚着龙椅做下,双手伸在火盆前取暖,半天才回神道:“温濯缨就是温无恕的儿子吧,我大概还记得,又好像记不清了,应该是多少几年前的事吧,温无恕带着他儿子还有他那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儿返乡,是入了什么山,一家三人就只有他儿子活着回来了,孤记得那时,温濯缨吃力扛着那杆沾满血污的落雪戟跪在孤的面前,说他要替父亲手报仇,那么小的孩子,孤也不忍心,便应了下来,这寻妖司也就许了他,这寻妖司如今有几人在职?”
“唯他一人。”
“那还是派些人吧,如今这寻妖司玉局官居八品,御下确实难了些,岑生,你说派哪些人去会好些?人多些找骧浓也快些。”老者来回踱步,似乎在他心中,沈骧浓的归期由他而定般,也是,这天下什么事情,不是又他决定呢?
“陛下,我想,不如明日召温濯缨觐见,由他挑
选人选,才是最好。”岑生缓缓道。
老人中意点了点头,突然来了句,话未说完,又否了而去:“现在吧,现在就去,孤要见温濯缨,岑生你去……不行,现在太晚了,还是明早吧。孤不想这事被其他人打乱。”
他挥了挥手,颇为疲惫坐在龙椅上:“孤今天累了,你也下去吧,吏部侍郎最近有些事做得孤很是不喜欢,你杀了他养在外面的小妾,孤不怪罪你。”
“恭送总管。”门扉外小童恭声道。
岑生恭敬退下,留下这长生殿中孤苦老人。
大内总管?他不过是个跑腿的宦官,这神都内,有多少人看得起自己,又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自己这个没根的狗腿子。
“陛下,呵呵。”岑生侧身往后看着木窗外那人的投影,内心冷笑不已,“物是人非,天翻地覆,那把椅子当真把人变成鬼,往日君臣之谊,夫妻之爱,父子之情却是大浪淘尽,半分不曾留下来。”
念及往昔,只是觉得这个陛下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也许只是伪装的太好罢了。
翌日,晴空高照,沈夷则本想睡个十分饱才伸懒腰起床过早,只是天还微微亮便被倪云瀚提起,命他把手中这瓶透着幽香药香的玉瓶交给温濯缨。
“咚咚咚。”沈夷则打着哈欠敲着房门,“玉局,你醒来了吗?”
连敲三次,并未听到房内有人回应,便准备推门而入,乖乖把药瓶放在桌上,就回房继续和被褥贴在一块,与周公再来场相会。
“没有人告诉你进别人房间要得到允许吗?”冷冷的声音从沈夷则身后传来,登时睡意被不知名的恐惧吓的一扫而尽。
他不敢转头,只得把玉瓶露了出来,颤抖道:“没……没,这个是倪云瀚让我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