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则看着三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寻妖帖,正想从腰间把自己的请帖摸出来,霎那间,那根来无影去无踪的藤蔓又像是包粽子一般把他牢牢捆住。
“不要脸的臭淫贼,早就知道你居心不轨,往你身上撒了好多寄生种子的,别给本姑娘耍花招。”苑筠柔啐道。
沈夷则苦笑不已,身子往前向钟琰那边凑去:“这这这,你把这打开,里面有一张和你们一样的请帖。”
钟琰瞪大眼睛,虽然身子不乐意,还是顺着他的话做到,一张寻妖帖赫然被他端在手中。
“早晚复相逢。沈夷则兄,我就知道,我们有缘。”倪云瀚把他们四人的请帖一一展开——
行于黑暗,侍奉光明,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赫赫十六个大字题于帖上,下面还有一行小楷写着‘寻妖司’三个大字。
“这么说,你,你,你,还有我是一伙的。”苑筠柔指着三人,不可思议看着道。
“对呀,我的姑奶奶啊,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采花贼,就刚进洛阳城那天,我是追一只讙妖,然后走进死胡同碰见你的,这两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沈夷则哭笑不得,“现在可以给我
解绑了吗?”
“真的?”在苑筠柔再三追问,多次盘问,终于才肯相信沈夷则不是什么江湖采花大盗,这才情愿吹埙。
捆在其身的藤蔓缓缓散去。
“那种子也没有吧?不会有再出现吧。”沈夷则心有余悸,上下摸了个遍,才安下心,缓缓把自己的出阆州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盏茶时过后,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哦,看来是真误会了。”苑筠柔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肯扯下自己面子,傲娇道,“那好吧,本姑娘这次饶了你了,谁叫你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
贼眉鼠眼?没搞错吧,他在阆州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出行都是靠脸吃饭的。
算了,现下这么黑,而且自己浑身也脏兮兮的,好男不跟恶女斗。
“这么久了,好像都不知道你名字。”倪云瀚立刻笑道,缓解沈夷则和苑筠柔二人之间的尴尬,“捐毒人,汉名倪云瀚。随着使臣进京凑热闹,顺便来找寻妖司,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存在。”
“长留山钟琰,来神都找一物。”钟琰云淡风凄道。
“我就不介绍了,单姓沈,草字夷则,百尺堂大弟子,来神都除妖。”沈夷则
拍了拍后背的天狼弓,笑嘻嘻道。
“苏州苑筠柔,家里卖字画的。”苑筠柔笑道,“就是来神都玩的。”
四人各有心事,也不敞开说,只是大笑过后,倪云瀚提议:“那去找寻妖司,也算同路?”
“自然是的。”沈夷则把弓箭收好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一晚没睡,我要找个客栈补个回笼觉了。”
“巧,那不如去城西那家戏凤阁,我可听有来神都经商的族人说过,那里有个大澡堂子,还有专门的美女伺候,厢房也是极其雅致的。”
“呦,看不出,还挺懂享受,那我就跟你走了。老乌鸦,要不要一起?”沈夷则往身后瞟了钟琰一眼,问道。
“可以。”
“那走喽!”
苑筠柔吵着道:“我也去!”
“那地方可不是小姑娘去的,不招待女宾。”沈夷则偷着笑道,“既然目标一致,还请苑大小姐花点时间多在洛阳城里逛逛,找找寻妖司。”
“你……你把本姑娘当什么!”苑云柔气的直跺脚,把埙附在唇侧,吹了一首和之间不同旋律的曲子。
数只颜色各异的蝴蝶缓缓朝她飞来,围成一圈。
一曲曲闭,那群蝴蝶便
各自散开。
“切,要不是昨晚我追在这里,看见一只妖,你们三人进来搞鬼,我早就抓到了。”苑筠柔小声嘟囔道,“此处不留本姑娘,自由本姑娘去处。”
将醒未醒的洛阳城,两三人声叫卖,虽是清冷,却有人间烟火味。
三人往西边走,另一人傲气往东边走。
苏州一茂林石亭内,一中年文士执棋不定,再三思虑才肯落子。
对棋之人,乃是一个僧人,手持佛珠,嘴角时刻挂着一抹笑,古井不波般随意执子而下。
“这子妙,小和尚,你不是说这是诡术,怎么还愿意学它?”中年问道。
“苑施主,贫僧随意下,并未思考那般多,我见它适合落在这个位置,便随性妄为。”僧人轻摇,唤着身后站着毕恭毕敬的小沙弥道,“止心,给苑施主倒碗茶吧,苑施主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还是那个陶碗,放在我厢房和佛书摆放在一起的那个。”
“是,师父。”
“我说小和尚啊,摩诘寺也算是名寺,你还是如今佛道大宗推崇的禅师,怎么还这么小气,还是用个陶碗?”苑玉取笑他道。
僧人没有摇头,他早已年过半百,和这位苑施主是同
辈人,只不过他随性叫自己小和尚惯了,自己也从未反驳。
“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筠柔这丫头有没有到神都,会不会迷路啊,第一次出门就让我如此不省心,等此事了了就把她锁在苏州好好学刺绣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