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处,不住地打量着他们。
待到张鹤不避不闪地看了过去,视线的主人们又偏开了头。
他们都长着老实巴交的脸,并不像恶人。
但是他们眼中的恶意并不是假的。
若不是裴璇玑身下的马神骏非凡,而张鹤架着的马车上有着异人寺的暗纹,这些人会做些什么呢?
张鹤抬头看了看天。
烈日高悬。
“再不下雨,人就要变成鬼了。”张天师喃喃道。
骑马走在前头的裴璇玑似乎听到了张鹤的话,也疑惑地抬起了头,纳闷道:“说起来,我昨日在江北府地方志上看到,七月的江北府,历年来都是多有云雾,偶有小雨,为何今年会有这样的异变。”
裴璇玑勒住了马。
她回头对张鹤道:“前辈,这异变,就不会是因为有妖鬼作祟吗?”
张鹤一愣,先是下意识要反驳,而后停住了。
若是因为妖魔鬼怪作祟,造成这样大的灾害,那究竟是多强大的妖、鬼呢。
张鹤想说,世间上强大的妖、鬼,终究是少数。
可少数,也不代表不存在啊。
裴璇玑让马儿自行走着,她偏过头来对张鹤道:“这么大的天灾,异人寺也不去查看一下究竟是何原因,难道这事对嵇仁就没影响吗。”
这话说完,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嵇宅上每日泡澡用的那些水。
裴璇玑叹道:“对这些人来说,确实影响不大。”
这两日她时常出入异人寺衙门,来往见到的天师们都脸色如常,仿佛江北府上头这要晒死人的日头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鹤也道:“异人寺办案,首先得要人报案,无人报案,天师的性命也是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俩在外头讨论着,李挚听在耳中,捧着手中的书出神。
嵇宅中,李挚三人走了许久。
没有人,连虫子也被热死了,院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宝珠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四只爪子踩在地上试图走两步。
她实在是憋坏了,若是再不能走出房间去外头看看,宝珠觉得自己恐怕会成为第一只活活闷死的狐妖。
为了能溜达溜达,即便身上还隐隐作痛,宝珠也强撑着要下床走动。
从床上走到了房门口,宝珠龇牙咧嘴地用脑袋拱开了门,想要去院子里,围着中间那颗桂花树遛弯。
未曾想,甫一踏出房门,一股热浪来袭,迎面狠狠拍在了宝珠身上。
“哎唷。”宝珠仰面朝后,赶紧退回了门内。
她没曾想过,这样一间看上去不起眼的小院子,竟然在屋里布下了保温的法阵。
“这宅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啊?”既然外头那样热,宝珠便熄了要遛弯的心,蹒跚地回到了屋里,翻箱倒柜地这看看那看看打发时间。
当着李挚的面,她还是稍微有些拘谨,如今李挚不在,宝珠又能活动一二,那山野狐妖的秉性就暴露出来了。
她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客人,好不好乱翻主人的房子。
一通乱翻,还真给她翻出了东西。
“这是什么?”宝珠从床边柜子旁,不起眼的墙壁缝隙中找到了一本尺寸极小的书。
她小心地用爪子抠了出来打开。
“妾有相思意,愿与嵇郎共白头……”
一本小书上被人用极小极秀丽的字写满了对嵇郎的爱意,还有与嵇郎缠绵后的感触。
宝珠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小书,又给它塞回了墙缝中。
这凡人女子真是不挑食,什么样的郎也能爱的下去。
嵇郎,这不就是江北府异人寺那副总司嵇仁,李挚与宝珠说过的。
宝珠想起这人,脑中就浮现出一个脸皮耷拉、眼神混沌的老头,万万无法想象哪位窈窕女郎能叫他一声嵇郎。
狐狸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转头又想去另一间厢房翻了一翻。
只是刚刚迈出脚步,就听得远远地,有几人谈笑着朝着小院走来。
宝珠的耳朵扑棱了一下,听得中间就有李挚的声音。
他们脚程极快,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小院门口了。
宝珠暗叫一声不好,只来得及将翻乱的柜子恢复原状,赶在李挚推开门前的一瞬间,将自己甩上了床。
李挚推开小院门,回到房中,目之所及的每样家具都斜斜地摆放着,再往里屋看,一只狐狸正规规矩矩地卧在床上,似乎听到了他回来的声音,睡眼惺忪地看向他。
“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呀。”宝珠小姐说道。
李挚嗯了一声,眼神扫过宝珠的狐狸尾巴。
也不知怎的,这尾巴似乎变得邦邦硬,也不惬意摇摆了,紧紧地贴在宝珠身体旁。
李挚差点没笑出声,将手中的论天策放在桌上,走到床边柔声与宝珠道:“现在可好些了?能下床走动了吗?”
宝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成呢,哪儿都疼,还要再歇一段日子。”
李挚轻轻摸了摸狐狸头,笑道:“有我在,那便歇上一些日子。”
说罢,又伸手去给宝珠松了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