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张执的请求,是她故意为之。
妖狐蛊惑人心,是放大了心中欲求,并非只有盲目情欲,而雪十一被蛊惑后,第一时间竟是来寻她,说明那时他心底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过于炽热的亲热与他口中的无爱相悖,在这之前,长穗天真的以为,雪十一真的对她没有好感。
所以,还是喜欢她吗?
哪怕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容于世的“妖邪”,哪怕他转生成了除妖卫道的修士,他依旧对她生了好感,是少年的骄傲让他吐出的字眼与心中欲求相反,并非真的无爱。
妖狐的蛊惑让长穗看到了雪十一隐藏的一面,她想求证心中所想。
长穗知道,无论一个人再怎样转生变化,一些本性里自带的东西很难根除,就比如暮绛雪的偏执,他逆天的聪慧敏锐,以及骨子里的暴烈占有。若雪十一当真对她有意,大抵容忍不了她亲近张执,雪十一也看出了长穗对他的试探,所以他试图无视,试图沉默不在意,可当张执扶起长穗时,他还是按不住失控了……
只能说,小孽障还是那个小孽障,历经几世,他依旧是他。
“不用了,我……”验证了心中所想,长穗打算回绝雪十一,却被他毫不客气托起。
被迫趴在雪十一宽阔的后背,长穗先是一愣,最后无奈叹了声气。
“怎么。”雪十一扣住她的脚踝,特意避开了她的伤处。在对峙中落了下风,让他说话带刺,“我背你,很失望?”
手臂松松搂在他的脖颈,长穗唉声叹气,“是有一点点失望。”
但完全在预料之中。
毫无意外,扣在她脚踝的手力道收拢了,长穗想,若是可以的话,雪十一定是想掰折了她。
距离天明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算没有妖瘴,夜晚的山林依旧昏暗无光,土路崎岖不平。总归有人愿意背,长穗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逞强拖慢行进,便老老实实趴在了雪十一身后。
她打了个哈欠,见人没有同她交流的意思,长穗也懒得没话找话,便软趴趴倒在了他的身上,闭着眼睛假寐。
林中静谧,一时只剩他们的脚步声,下山的路上,雪十一背着人走在队伍的最后,张执抓着掌明珠,时不时往后看,同行的师弟扶着伤重同门,见他心不在焉的一直往后扭头,忍不住戳他,“看什么呢你。”
“没,没什么。”张执面色复杂,说不出心中的奇怪感觉,他吞吞吐吐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雪道友和长穗姑娘有点……”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适合的形容,他憋出不确信的两字,“亲密?”
“有吗?”师兄弟们闻言,也跟着他齐齐回头。
少年一身干净的灰蓝道袍,乌缎似的墨发被发带高束,留额前两缕荡在颊侧。哪怕身后背着人,他走路的姿态也依旧挺拔稳当,在艾绿的裙摆荡动下,少女的双手懒散搭垂,似乎埋脸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张执敏锐注意到,雪十一垂入身前的发丝,有一绺挂在了长穗指间,少女细白粉粉的手指与乌黑的发纠缠,是无法明说的暧昧亲昵,让人看得心里发痒难耐。
掌明珠散出的光亮实在难以让人忽视,白光刺目,长穗无意识将面容往他肩颈里埋藏,喃喃哝呢着什么。过分的贴近,让雪十一清晰感受到洒在后颈的呼吸,不适使他身体僵直,又很快恢复冷持。
察觉到前路投来的注视,雪十一撩起眼睫,眉心一抹殷红又冷又艳,听不出语气,问:“你们在看什么。”
好像是有点……
张执几人讪笑摆手,连忙将面容转了回去,张执听到他最小的师弟小声问了句:“他们不会是道侣吧……”
也没听说归元宗的道子有了道侣啊……瞧两人嚣张的做派,难不成是他们的消息滞后了?
凡世的道修因法道单一,并未有断情绝爱的规矩,哪怕是天赋极高可振兴道门的道子,也可缔结伴侣娶妻生子,只要道侣不是妖邪,就算只是个普通凡人,也会得到道门祝福,因此,大家对此事看得很开。
长穗并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已经成了雪十一的道侣,她懒洋洋趴在他的背上,呼吸到他身上清浅的雪海香,在一番折腾打斗下眼皮沉重,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等他们下了山,天光已亮,街道两侧满是出摊的餐铺,在熙攘的人流中不时吆喝。
张执着急送伤重的师兄回道门就医,得知雪十一与他们不同里,疑惑道:“雪兄不回道门复命吗?”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雪十一应当是黄牌九阶捉妖师,如今他破了溪山黄令,足以让他在道门中跃升至玄牌,他该是同年批中最快升入玄牌的年轻术士。
真不愧是衡老认定的道子,张执在心中感慨。
雪十一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考虑到趴在他后背睡着的小妖物,安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先寻个地方安置她。
“那……”张执吞吞吐吐,将目光落在长穗身上,见少女埋趴着面容未有转醒的意思,他无措揪了揪衣摆,在同门一声声的催促中,终是只憋出一句:“替我多谢长穗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有……抱歉。”
雪十一轻点下颌,与几人自街口分别。
今日是早市,街上熙熙攘攘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