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与南荣的争斗掀起时,她怎么能将他忘记呢?
腕上有微光闪烁,长穗抬手撩开袖摆,在灿烈的阳光照耀下,她看到杂色混沌的冰花手链,如鲜血稀释入水,化为肉眼可见的绯红。
不知在何时,慕厌雪对她的杀恨更重了……
晚夏的阳光晒人。
长穗无端感受到凛冽冷意。
这是死亡逼近的气息。
“……”
从压抑的南荣王宫出来,街道上热闹拥挤,来往百姓神情各异,但他们无疑是安稳的。
北凉造反的消息被桓凌压了下来,现下除了长穗无人知晓北凉造反的消息,若还有人知道,那人定是与北凉勾结的叛臣。
长穗回了公主府。
刚一进门,一身花袍的映雪便迎了上来,他身上染着浓郁的酒香,对着长穗附耳低语:“我开了一坛青梅酒,岁岁要不要去我房中……”
眼看着映雪越靠越近,长穗不适的把人推开,“再说。”
国难当头,她现在没心思应付映雪,转头问一旁的绿珠,“慕厌雪在府中吗?”
有了映雪后,绿珠还以为她不会再提及驸马,慢了半拍回:“驸马爷在、在府中。”
“书房?”
绿珠摇了摇头,“驸马爷病了,这些日都在房中休养,就连公务也险少处理。”
这个时候生病,未免也有些太巧了,“那他今日出府过吗?”
绿珠想了想,回:“驸马爷近日告假未上早朝,今日也未曾出过府门。”
观察着长穗的脸色,绿珠试探着询问:“殿下要去看看驸马爷吗?”
轻轻抚摸腕上的斩情扣,长穗唇角弯起适度的笑,“人都病了,自然要去看看。”
为了凸显映雪的受宠,长穗让慕厌雪搬去了府中最荒僻的院落,还不准人去伺候,不管不问摆出嫌恶态度,府中传什么的都有。
刚一入门,长穗就闻到了浓郁药气。
还算宽敞的院落中,杂草丛生花枝枯萎,中间的石板路干净,两侧堆积着残叶,不知是不是慕厌雪自己打扫的。
这里原先是处杂物院,采光极差,不算小的荒院冷冷清清,当真没什么人伺候,就只有一名负责煎药的小厮,看到长穗出现,磕磕巴巴的行礼。
长穗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慕厌雪的人影,“他人呢?”
小厮领着长穗停在一扇木门前,“驸马爷今晨有些发热,服药后昏睡至今,应该还没醒。”
长穗盯着小厮看了几眼,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约莫十四五的年岁,看起来胆子极小。长穗问他,“你一直没进去过?”
小厮摇了摇头,声音弱弱:“驸马爷不让……”
话音未落,不等小厮阻拦,长穗抬手推开眼前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已是黄昏,大片晚霞铺染天际,赤金的色泽映落地面,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绚烂的天色未能洒入屋中,本就采光极差的院落,屋内更如吞噬光线的暗兽,灯笼将燃不燃的时辰,房中已昏暗如夜晚,通过大敞的房门,只照入朦胧光线。
药气更浓了。
长穗抿了抿唇,越过单薄的屏障走入内室,看到床榻上覆着一层帐帘,将内里遮挡严实。
没有出声,长穗放轻脚步上前,微顿后缓缓撩开帐帘。她想过,帐帘内可能空无一人,也想过,帐帘后是慕厌雪冷漠仇恨的面容,甚至想过,在她掀开帘子的瞬间,从帘中探出的手便会掐住她的脖子……她唯独没想过,慕厌雪是真的卧病在床昏睡不醒。
很是苍白的一张脸。
不过几日未见,他的面容瘦削一圈,本就高挺的鼻梁更为挺拔,浓密的眼睫垂落,衬的肤色毫无血泽,哪怕长穗掀着帐帘近距离凝着他,也没有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怎就病的这么重了?
长穗僵站在榻前,视线从他的眉眼落在那道殷红印记之上,总感觉那印记变得更红了,如同吸食了主人的生命力,细长的印痕现出妖艳色泽,秾稠到似要滴落血渍。
【啊——】
盯着那道血印,长穗莫名晃了下神,似乎又听到暮绛雪凄厉的叫声。
鹤台高处,那个男人一身红衣染血,捂着额头却止不住从指缝流淌出的鲜血。当时他的面容也是如此惨白,白到毫无血色,偏偏瞳眸又黑又赤,用鬼泣般哀怆的眸光望着她,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师尊,我好痛——】
那么狼狈的他,无数次挣扎着对伸出手,妄图求得她的抓握,可换来的只有长穗的冷眼旁观,以及额心渗入魂灵的撕痛感。
当时的暮绛雪有多痛,长穗体会不到,就像暮绛雪也感受不到,她是抱着怎样绝望赴死的心裂唤醒杀咒,祈祷能与他同归于尽。
长穗又想起自己数次的梦魇,皑皑白雪中那抹仰视高墙枯骨的身影,那人低低嘲笑着她:“师尊,你好丑。”
那么丑的她,丑到连尸身本尊都不敢看的她,他却还要眼也不眨的盯着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爱她吗?
长穗对着慕厌雪缓缓伸出手,想要抚上那道红痕,这时,藏在袖中的冰花手链滑出,露出绯红的色泽。像被什么刺伤,长穗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