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在说什么,忽然又被暮绛雪捂住嘴巴。
“我便当师尊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捂着她的嘴巴,指腹冰凉染着血气,偏偏弯着眉眼笑着,“师尊既然答应了,那便不能后悔了。”
长穗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暮绛雪还是想将婚礼定在初冬,然而长穗已经等不了了。
她希望婚礼越快越好,暮绛雪一改以往的强势,沉默了片刻询问:“师尊想多快?”
他们已从猎场回了宫,长穗随口胡诌,“我已卜算过,三日后天晴运佳,是个适合成婚的好日子,就定在三日后吧。”
三日。
该是有多荒谬轻漫的婚礼,才会给三天准备时间,好在暮绛雪早早就备下了婚服,于是他扬起笑容道:“好,既然师尊着急嫁我,那便依师尊的意思。”
“时辰不早了,师尊早些休息。”他现在就去准备婚礼事宜,一切他都想亲自安排。
在他起身时,长穗忽然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长穗低垂的面容,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腕骨,凌凌链条上坠着一朵冰花,“你告诉我,它……是什么颜色?”
暮绛雪依旧是先前的回答:“无暇,透色。”
他听到长穗笑了。
很轻的气音,像是嘲讽的轻嗤。
看出长穗对他的不信任,暮绛雪若有所思,抓住她的手腕蹲下X身来,“师尊,它当真是透色。”
“你为何如此在意它的颜色呢?”先前长穗总是将它藏得严严实实,他也并未有近身的机会,大概也只有清棋和秀琴知晓这条吊坠原本的颜色,可是,她们都死了。
长穗将手抽出,“我的眼睛盲了,随口问问不可以吗?”
她的语气冷淡:“有心情管我的闲事,倒不如想想三日里如何布置婚场,过了期限,我可就反悔了。”
暮绛雪没有生气。
似乎自从长穗答应嫁他后,他便收敛了一身杀伐戾气,又变回曾经的乖徒,“师尊莫恼。”
他的语气轻轻的,像在哄着她,“师尊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长穗已经等不了三日了。
她现在就想结束这一切。
暮绛雪离开后,她深深呼了口气,忽然用力抓向心口。
随着封锁记忆的大阵破开,她体内又重新充盈起灵力,不多,但足以够她暴力冲开封印居诸不息的阵法,她要将神器从体中剥离,她要恢复她鼎盛时期的修为。
轰——
今夜无雨,天空中却忽然起了雷电。
暮绛雪立于宫道之上,两侧是正在搭盖喜帐的宫婢,从咸宁阁入口一直蔓延到宫外,北凉王宫内外皆被殷红的喜气覆盖。
“不会要下雨吧?”有宫婢忧心道。
暮绛雪抬头望着夜空,霜白的衣角荡在风中,感受到风流的逼近。他轻轻阖上眼睫,露出很浅的笑容,“不会的。”
是该有场风雪降临,但不会在今夜。
“……”
“终于……”
天亮之时,长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从窗牖中倾泻而入的暖光。
很温暖,也有些刺眼。
真是久违的光明。
不适闭了闭眸又睁开,长穗抬手试图触摸到那些光线,看到了手指上的斑驳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正一滴滴落在地上。那么秾丽的色泽,将她腕上的冰花手链染污,透出异样的无暇清透。
——暮绛雪没有骗她,执念冰花的确已化为无暇透色。
——暮绛雪骗了她,斩情扣化为了纯净无色,她却并没有净化掉他身上的恶魂,也没能救回灵洲界。
嗡——
手中的居诸不息发出嗡鸣震动,试图脱离她的掌心逃离,长穗额心的法印燃起不详火色,硬生生又将居诸不息的暴烈压了下去。
恢复鼎盛修为的她,压制神器不是问题,只不过是以燃烧魂灵为代价,这是她能为此间凡世做的最后一件善事。
“姑娘。”雅书端着托盘进来,语气兴奋,“公子送来了婚服,您快……”
刚一进来,她便看到满室狼藉,以及长穗被血染透的衣裙,她睁大眼睛,尖叫还未溢出,额心忽然被注入了一道灵光,霎时瞳眸暗下,如傀儡般定在原地。
“暮绛雪在哪?”长穗出声。
雅书空洞洞回着:“公子,正在鹤台,操办婚礼。”
鹤台,是长穗与赵元凌成婚的地方,他竟选在了那里。
长穗转身欲走,余光忽然扫到托盘中的婚服,殷红的绸料泛着粼粼金线,隐约可见婚服上的绣纹。并非寻常花绣,也并不是龙凤祥瑞,而是绣了一只圆滚滚的白兽。
是长穗的真身。
定在原地,她面无表情盯着婚服看了片刻,忽然又想起她在灵洲界的那场大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空有师尊之名,她两世行差踏错德不配位,似乎真如暮绛雪所言,她从未教到他什么。
那么——
长穗伸手拎起那件婚服,她想,在离开之前,她总要教会暮绛雪一些东西。
鹤台。
高塔之上,暮绛雪穿着一身烈烈红衣,婚服上的绣纹也是白软小兽,缎料上的绣纹是